商讨了很久,这群大臣谁也没有吵过谁,杨瑜心烦,大手一挥,说:“明日再议。”
几个臣子眼观鼻子耳观心,以为杨瑜被他们吵烦了,瑟瑟发抖,跑的一个比一个快。
杨瑜见众人散了,拿出了化缘镜,亮了两次,后面什么都没有。
他长睫覆盖眼睑,呆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回复。
这像是一场拉锯战,谁先开口谁就输了,犹卷是个好面子的,杨瑜更是个好面子。谁也不理谁,两人都盯着化缘镜发呆。
一直到晚上,犹卷难得的拒了饭局,自个吃饭,回来再对着化缘镜。
她泄气的想,反正是自己做错了,那自己就再卑微一次吧,杨瑜如果还不接化缘镜,就再也不主动了,想着发了狠的再次擦了擦化缘镜。
其实杨瑜不同意,以她现在的骨气还是会再找的,只是需要些斗争,杨瑜终于愿意同意了。
他擦了擦化缘镜,一张俊丽的脸就显现出来,可他只是很冷漠的看了犹卷一眼,心里胀痛的不行,将目光移开了,不看犹卷。
犹卷本来还要埋怨杨瑜怎么不接化缘镜,可现在盯着杨瑜,看到杨瑜还在生气,心里也不好受,她责怪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体谅杨瑜的心。
她眼里是烛火的光辉,胜过天上星辰,眼睛泛出柔情,委曲求全的哄杨瑜:“我错了,真的,我对不起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杨瑜没有理她,她的这些话就像细雨丝,虽然有落在杨瑜的心上,但效果不大。
犹卷一看,只好摆出杀手锏:“真的,我知道自己错了,你看,我给你做了礼物。”
说着犹卷在镜头前从桌子上拿出了向日葵手帕。
杨瑜果然被礼物诱惑到,瞟了一眼向日葵手帕,他一眼看到了花纹,心又凉了一凉,犹卷这样的人一看就是娇生惯养,她又懒,长大后从军,说她不会女工杨瑜都相信。
但她拿出那么绣工精美的女帕,杨瑜记性好,见到过犹卷平时用的手帕,这一个和犹卷手里的长的差不多精美。
她又在搪塞自己,杨瑜不说话。
犹卷看杨瑜不说话,忍无可忍,决定和杨瑜说理:“我……我那天没接到化缘镜,确实是我喝醉了。”她心里不自在,就不看杨瑜,将眼睛移开化缘镜,“我也知道我答应你了,不喝酒……”
她鼓足勇气又将视线移了回来,“可你禁止我喝酒是不对的,我从很久以前就喝酒了,怎么可能说不喝酒就不喝呢?我有朋友有爱好,我活了这么久,四肢健全,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难道没有分寸吗?你不能以担心我的名义强迫我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我知道我如果不能做到就不该答应,可我当时是怕你不开心,我能答应你就是很喜欢你的表现了,你不能怪我。”
犹卷越说越觉得自己道理很足,最后成功的倒打一耙,认为这是杨瑜要求的不合理。
杨瑜将这些话听完慌了,他知道犹卷做的不对的地方,却不知道原来自己也有不合理的地方,他不该不合理的要求犹卷,委屈,不知所措,怪罪自己,郁闷,这些情绪统统浮现在杨瑜的眼睛里。
自己被扎了一千把刀,却害怕对方受一丁点伤。
犹卷将杨瑜的自责看在眼里,她聪明的示弱,对杨瑜撒娇:“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再也不这样了,好吗?”
“你生气我睡觉都睡不安稳,我是爱你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其实觉她睡的很安稳,爱不爱杨瑜她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说这种话不过是一种讨好的手段。
她的话说的那么柔声,全是是在撒蜜糖,杨瑜听到那句我是爱你的,就再也生不起气来,眼睛黑夜的沉,琉璃一样的光泽,期望的看着犹卷。
他此刻就像是溺水的人,只要有一颗稻草,他就不管不顾盲目封闭判断意识的相信能到岸。
犹卷眼睛飘忽了一下,但不明显,最后坚定的回视了杨瑜。
寒冰此刻被暖阳融化,化成春水,流在山间,
犹卷隔着屏幕亲了一下杨瑜的脸颊。
爱情就是说风就是雨,风云变幻,此刻已经晴空万里。
杨瑜看着犹卷凑凑上来的脸,认真的看着,眼神转深,他想亲她,可是一点也亲不到,他又不好意思像犹卷一样不要脸的也亲一口屏幕,只好静静的看着犹卷,看她英气的眉,看她如雪如墨的眼,看她挺拔的鼻梁,轻薄的唇。
犹卷看杨瑜终于被哄好了,松了一口气,笑着长眼看杨瑜。
两人都没有说话。
杨瑜过了会,又板着脸,犹卷没想到他居然会问这样的话。
他说:“文至是谁?你们俩经常一起出去喝酒?”
犹卷愣了一下,她那天还以为杨瑜不想了解,他居然很想了解,那天原来是死要面子没说,犹卷眼睛眯起来笑了,这种被人无比在意的感觉怎么这么舒爽?像春风抚摸大地所有的东西都得到抚慰,向日葵开满原野一滴不露的接收了所有的温暖。像马儿在原野上欢快的奔跑无拘无束无所束缚。
犹卷眼睛里落满了光,慌忙撇清与文至的关系:“文至是我的朋友,好哥们的那种,我不是和他一个人出去喝酒,是和很多人,他也是其中之一而已,你千万不要误会,真的,特别清白的那种。对了,他每次喝酒都会带上他对象的。”
这么说算是万无一失了。
杨瑜果然放下僵持,放下僵持前不忘记补上一句:“那他帅吗?”
这时候杨瑜的感受是最重要的,犹卷鬼话连篇:“不好看,丑!”
杨瑜相信了她,放下了心。
那些深沉的,大家心里一清二楚的,不碰就是,现在还不该是他计较的时候,慢慢来就好。
杨瑜气质高贵,此刻隔着屏幕认真的像个孩子,和犹卷一板一眼的说:“犹卷,我不要那条手帕。”
“啊?”
“我想要个样式简单的,丑一点最好,就秀一朵白海棠。”
其实只是在婉转的说,我要一个你自己绣的,丑不丑无所谓,是你自己做的就好。
这天夜里杨瑜睡的甜丝丝,而犹卷则想,杨瑜终于被哄好了。
这个夜晚,犹卷突然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个长满了白海棠的院子。
她的意识飘荡从空中落在地上,就落在院门外,两条朱红的高门大敞,灰色砖石堆砌的墙,小小的一面,旁边都是大方窗户,院门上是灰瓦铺着,飞檐向着天空卷。
她往里看,就看见大路上落了层层叠叠的白花,花瓣很小,阳光落在地上,斑驳着树影。
路的两端,从门口到屋门,都是海棠树。这是个小院子,一边种了三颗,都阳光充足。两边的两颗树交缠着,将路形成了一个又一个拱门。
犹卷往里走。她熟悉这个地方,她在离大门最近的那两颗树下停住了脚步,抬头看向树枝
青白细长的海棠枝交错着,上面有繁花,有绿叶,还有躲在绿叶后的白太阳,是盛夏最美的时候。
那白海棠洁白的像雪,干净的像泉,不娇不艳,如同大户人家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清纯清新到了极致。
海棠树美,不仅只是美在树上零星挂着的白花,还美在树叶。凝绿太浓,嫩绿太淡,只能说清绿,在太阳的光照下,所有的叶子都仿佛被雨洗了一遍。绿白交错相印,皎洁美好,使人留恋,不能移开视线。
很繁茂的一个地方,犹卷看着里头紧闭着红门,迟迟不能再踏出一步,只是看着,一直看到醒了。
这是楚国,是从前司马傅的宫殿,她住的地方。
司马傅爱海棠,所以那个院子种了满院的海棠。
该死!犹卷在暗夜里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想:怎么突然梦到这里了。
可能是杨瑜说白海棠,真凑巧,他也喜欢白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