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瑜说要一个白海棠的手绢,还委婉的说要自己动手,犹卷刚好没事,非常卖力的开始绣白海棠,
闲了无事跟杨瑜聊聊天,经过犹卷的试探,杨瑜最近是没有和女人有牵扯的,犹卷也知道是自己多想了,放心的很。
几天之后,连城府突然收到远方的信鸽,犹卷在回廊里将它截获,心里很困惑,等到了房间,将信拿出来,就看到一张羊卷纸。
她摊开信,看到信上写了两列字:
公主,一月后吾当归。
犹卷疑问的看着内容,最终看向了落款。
落款人:叶蒙。
犹卷心里的疑问加大,叶蒙回城,说句不好听的话,那就是关她屁事,他给自己写信干嘛?他干嘛给自己写信?
自己不就是他气犹书的一个幌子吗?写信给自己难道是要自己提前准备好给他打幌子?那也得说明白一点不是?
他什么意思?犹卷心里有一点害怕,有一点执着。一个人在院落里发呆。
下午的时候,文至看犹卷这几天都不和大家一起出去玩了,特意过来探望她。
犹卷仍然坐在院前的大树下发呆,文至自个座下说:“喲,想什么呢?”
犹卷正愁没人分析,一见到文至犹如见到了知心大姐姐,终于可以一吐衷肠。
她坐姿极其舒坦,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放在了弱小的石桌上,手倚着头,承担了脑袋的重量,用冰冷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烦恼的看着石桌说:“叶蒙给我写信了。”
文至今天装风流,手里拿着把打开的折扇,倚在腰腹的位置,调笑说:“叶蒙又给你写信了。难怪你最近都不出来了。”
犹卷疑问的看着文至,想什么叫又,一想,想起上次聚会,众人把杨瑜说的话当成叶蒙说的。还自行理解成了写信。
犹卷:“……”
但这不重要,犹卷手从头上移了下来,座正了,加大了音量强调,“总而言之,他说他下个月回来?他下个月回来与我有什么关系吗?”
文至也奇怪了,偏着脑袋,疑问的看着犹卷,十分不理解,“告诉你一下,有什么奇怪的吗?”
犹卷瞪圆了眼睛,心里???
她说:“不是,算了,告诉你吧,咱们这么熟,说一下没关系,你别说出去就行,叶蒙不是喜欢我,他喜欢妖皇,你说他给我写信,不是很奇怪吗?”
这句话的含义非常丰富,以至于叶蒙愣住了。
犹卷居然不知道叶蒙喜欢她,不知道叶蒙喜欢她,觉得叶蒙喜欢别人,她也同意婚事了。
如果犹卷对叶蒙的信这么惊奇,那么上次喝酒说的信……
这一愣神,愣的时间长久,犹卷不耐烦的在文至面前挥手,嚷嚷:“这个哥,你魂呢?”
文至魂魄归位,神情古怪的看了犹卷一眼,他偏着头,看着犹卷,悠悠引导她:“叶蒙不喜欢你,跟你求亲干什么?”
犹卷满不在意的说:“为了刺激妖皇呗。”
叶蒙呵呵笑了两声,语气恨铁不成钢,“你脑子怎么了?为了刺激妖皇整这么大阵仗?还给你写信?”
犹卷满脸的不信,犹犹豫豫,“你是说……?”
“当然是他喜欢你啊!”
……
……
……
这话听在犹卷耳里,她自己都不信。
叶蒙提点完犹卷后走了,并且传达了大家伙都很想念她,希望她有点良心就不要忘了大家,早点滚出门的想法。
犹卷只模糊听到了个尾声。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如果叶蒙也喜欢她,那她怎么办?她从来没想过,或者觉得想了也只是觉得这是一场虚妄的梦,可如果,如果真的叶蒙喜欢她,她怎么办?杨瑜怎么办?
她和叶蒙是有婚约的,如果叶蒙把这一切都是当真的,她要怎么做选择?
晚上杨瑜来找犹卷说话,犹卷心事重重,不愿意和杨瑜见面,杨瑜脾气好,就改成了写字。没聊几句,犹卷敷衍他说:“困了,我先睡了。”
此时晚上八点,是赶着犹卷去睡,犹卷都不会闭眼睛的时候,杨瑜愣了一下,问犹卷:“不舒服?”
犹卷冷淡的说:“没有。”
偏偏杨瑜没察觉这份冷淡,或者说他隐隐觉得,又被自己肯定的否决了,他还舍不得和犹卷现在说晚安,还想多说一会话,于是赖着犹卷:“晚点睡好不好?就和我说一会话~~”
这股无赖劲深得犹卷真传,犹卷不忍心拒绝他,过了半天才回,嗯。
杨瑜又和犹卷说了几句,但犹卷今天确实不在状态,对杨瑜爱理不理的,总是过了半天才回。
杨瑜察觉到,问犹卷:“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犹卷当然不愿意说,冷淡的回:“没事。”
杨瑜看犹卷不愿意说,也不多追问,于是给犹卷讲故事。
接连写字,给犹卷说了一个孔雀东南飞的改编版,这个改编版的重点不是放在刘兰芝如何和焦仲卿相爱,而是放在刘兰芝如何坚定的拒绝一个又一个的美男上。
说完后,问犹卷:“你懂了吗?”
犹卷继续冷淡:“……”
杨瑜像个语文老师,执着的问:“你从这里学到了什么?”
犹卷:“……”
杨瑜发来一个问号:“?”
犹卷怀疑杨瑜在刁难自己,于是不回了。
杨瑜坐在凳子上默默的看着化缘镜,可等了很久都没人回。
夜还不深,但很凉。
杨瑜看着化缘镜一个小时,手臂发凉,心也很凉……
第二天连城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不是别人,真是那满身黄金甲的妖皇。
犹卷与妖皇如今的关系,十分尴尬。
最开始的犹卷信任妖皇,她总是拥护她,可妖皇总在打压她,怀疑她。
这次徐高于真事件,如果没有那些求情的老臣,不知道妖皇还想关自己多久。犹卷总是看不清妖皇的心。
她看着妖皇也觉得不自在,因此这些天都没有上过朝。
妖皇并没有因为犹卷摆臭脸而有不满,她端着花茶,看茶水烫,用嘴轻轻吹了一口,一张脸楚楚可怜,眼睛又勾人又深藏心机。
客厅光线充足,妖皇带的人在门口站了一排,连城府的下人在屋内伺候,青松苍翠如伞的散在院子。
妖皇犹卷都没有说话,屋内一时静极了。
妖皇轻笑了一声,用笑声打破沉默,她视线浮在水上,一张如花如画的笑脸,看着轻松,说的话却惊悚,“魔界最近在北疆又有动静了。”
犹卷心里原本怄气,委屈,不想理人,各种傲娇情绪飘荡。可听到这句话,却惊住了,她瞳孔扩大,里面是一片黑洞,藏着惧怕心痛,对着坐在妖皇对面着急开口,“怎么会?”
是妖皇会料到的反应,她唇角的弧度往上弯了弯,“魔皇为人阴险狡诈,出尔反尔有什么不可能的。”
所谓的出尔反尔即,五十年前,妖魔两界签订了友好条约,决定不再开战。
犹卷往里咽了一口口水,消化了事实,她抬眼,眼睛坚定的看着妖皇,放弃对妖皇的成见,找回了有勇有谋的自己,胳膊肘一点放在桌上,问:“魔界干什么了?”
那架势,看起来上刀山下火海也是愿意的。
妖皇长眼上撩,没有什么紧张情绪,不急不慢的说:“北疆的几个小城有兵力流动,像要聚集。”
事情可大可小,犹卷看着妖皇欲言又止,她是很想带兵出征,她早就习惯了做一只大漠的雄鹰,早就厌倦了碌碌无为,可杨瑜说,想要功成身退,应该放弃这些。
妖皇今天像从前的犹书,对犹卷看不到冷漠,好像很友好。
“想去?”妖皇语调上扬,“将凡间的任务做完再去,你的速度历来快,早点将这件事解决了,再去北疆。”
犹卷没料到妖皇居然这么在意凡间的那件事。
妖皇接着问:“任务做的怎么样了?”
犹卷垂头,讲实话,与其说她是在做任务,不如说是在玩。
妖皇看犹卷的态度,心里明镜似的,笑的极有深意:“把凡间的事处理了吧。”
犹卷难得沉默了一刻,过后才说:“嗯。”
主要的事,就是让杨瑜成亲未遂,当时犹卷的承诺是,先治好新娘,再让杨瑜成亲,可如果魔族压境,这件事就不得不加快进度了。
晚上杨瑜和犹卷写字聊天。
杨瑜最近越来越依赖犹卷,反而犹卷是平静冷淡的那一个。
两人聊了一会,犹卷大拇指压着食指,蜷缩着:“杨瑜,你的婚事有筹备吗?有人选没有?”
这句话插入的突然,犹卷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绪。
愧疚?是有的。她有心,感觉得到杨瑜的情意,这句话是很残忍。
想结束?也有,本来就是露水姻缘,杨瑜不会比北疆重要,她也不会为了他违背人妖通婚的规矩,她不相信凡人的真心,不会为了杨瑜破例;如果叶蒙喜欢自己,她会放弃杨瑜。
害怕?也有,杨瑜是细腻的人,他感觉到的东西总是很多,她不是不喜欢他,只是相处下来,情意就淡了,她有时常常想,她真的喜欢喜欢他吗?可又害怕杨瑜伤心。
各种心绪交杂,犹卷在黑暗的被窝里看着亮光的化缘镜,镜上的光照出她清澈坚韧的眼睛,也照出不安。
许久的沉默。
杨瑜正坐在书桌上,他想,他不该多想的,这原本就是最开始,她和犹卷缔结的一个交易,他要和一个人结婚,并且不能娶进门。
他那时的心都是自己的,所以答应的没有一点犹豫,可现在……
他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奇怪,但突然听到犹卷问自己的新娘人选,他的心突然就被针扎了一下。
就好像,她真的是在问他真正的新婚人选,他的新婚对象不是她,她漠不关心。
他写字的手突然不再灵巧,很慢:“没有。”
那边没有回应。
他心里不知道从哪里升出来的不安全感,想假装用开玩笑的话说:“你是不是想不要我了?”
但语气的开玩笑,不能用文字表现出来,因此这句“你是不是想不要我了?”中规中矩,且压抑。原原本本的还圆了杨瑜的内心。
但这没什么,可怕的是,犹卷没有回他。
什么都没有,那一句没有回应的回应,让一颗心从山峰处一直跌到悬崖底部。
杨瑜想,或许犹卷不值得。
他一早就知道了这样的命运,就像女儿节上那影子戏里的弃女,他会被抛弃,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今天上午,今天下午,今天晚上的行为就像是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