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老爷与两位小姐今日稍作休整，夫人上后山采茶去了，想来要等到傍晚时分归来。”

微月带着溪月才放下行装，让丫鬟们慢慢拾掇，自己就忙来到了母亲所在的院落，却不想听到下人这样来禀告。

谢微月顿时想到自己及笄前到这里来的那天，院前候着的下人也是这样说的。生怕自己得到的是与那日一样的拒绝，她沉默地低下头，一侧立着的谢眺神情有些复杂。

明明是最亲密的夫妻，可他们却多年未相见。

他从前以为自己可以问心无愧地对待任何一件事，直到自己离她只有一墙之隔，才恍然发觉自己原来也会迟疑。

现在说今日暂且见不到了，谢眺反而轻松一口气。

他看着神情冷淡的长女，以前从未有过的亏欠之情油然而生。

若不是当年……

她就不会离府来到这里，微月也不会失去生母的怀抱，一人在府中长大。

“父亲，既然母亲今日不在，我们先回去吧。这一路颠簸劳累，您好生歇息。”

微月语气依旧是寡淡，从脸上努力扬起的淡笑可以看出，她想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再心平气和不过，“明日我们来，就可以看到母亲了。”

这句话对谢眺说，也仿佛是对自己说。

溪月一手挽着微月，一手挽着谢眺，礼貌地冲门前侍候的下人报以微笑，便拉着他们离开。

“这凌云寺的风景真是好。”

“梨花过后，便是清明。若我们能在这里多待一阵该多好。”

“等到春天完全过去，初夏刚冒出一点头就好。这后……要是这后面还有一个小塘，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去钓鱼喽！”

说话间谢溪月偷偷瞟一眼自家姐姐的神色，发现后者没有什么反应，才小心地松口气。

这一幕情景，自然没有被沉入自己思绪的微月注意到。

谢溪月将自己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深沉收起，又露出了在大家熟悉的娇憨神情。

这边微月虽没看她神色，话却听到了，她半分吃惊半分好笑地看了眼溪月。

“小机灵鬼，这一点倒是让猜到了。”

谢溪月佯装不知，“唔，姐姐说哪里？”

“后山的确有一处水塘可供垂钓不错，”看着妹妹陡然雀跃起来的神色，微月失笑，无奈中带着宠溺道，“但等到春末，难道你不要及笄了吗？”

溪月闻言吐了吐舌头，又可爱地皱皱鼻子表示遗憾。她突然转头问谢眺道，“父亲，我们往后每年都来这里好不好？”

“往后我们可以一起来钓鱼，唔，再叫上母亲......”

“溪月很喜欢这里呢。”

谢溪月说完这话，便歪着头期待地看着谢眺。

谢眺今日仿佛经常神游。溪月等了好久也没等到答复，便生怕自己触犯了他的忌讳，又小心翼翼地轻扯了下谢眺衣袖，“父亲，父亲？”

“嗯，什么？”

谢眺猛然回神，看着面前两个大姑娘正瞅着自己，一个眼巴巴的，令一个虽平静但依然掩饰不了眼中的期待。

谢眺又问明缘由，愣了一下便爽快地抚掌，“这有何妨，莫说每年，何时你们想来，为父得空的话便带你们来。”

“只是，你们母亲那边......”谢眺突然语塞，不知如何对她们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