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车七拐八绕的绕了一圈，其中有几条甚至都称不上路，一车人被颠的七荤八素。

九点多发车，等到了L市车站时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灵梦和秦挚住在同一个小区的楼上楼下，她的房子是秦挚帮忙张罗着买的，美其名曰“住得近好相互照应”。

灵梦是没所谓的，痛快的交了钱。

小区是一所中高档小区，比较注重舒适感，所以离市区有点距离。

秦挚要到车站接她们，这次灵梦没推辞。

L市下的雪不小，路上的雪已经被清理掉了，但路两旁的冬青早被雪盖的没了绿意。

秦挚虽然操着一颗爸爸的心，但哄“孩子”的手法却很稚嫩，就三个字“买买买”，这大概就是有钱还单身的好处了吧。

秦挚直接带她们去了商场，吃穿用度都换了一遍之后才恋恋不舍的回了家。

刚从富二代变成富一代的田园都有些瞠目结舌。

秦挚其实也没有多少空闲时间，一方面是医生这个职业的要求，另一方面，他还有副业，否则哪来那么多钱给她买买买，所以把她们安顿好后，他就没了踪影。以前在家固定一起吃晚饭的环节也没有了。

秦挚一大把年纪了，却还有年轻人的毛病——熬夜，年轻时候不注意，熬上头，连饭都不吃，灵梦来了之后才会催促他吃晚饭，偶尔还会给他弄点夜宵什么的。

灵梦知道他是为了给她们留空间，但是饭不能不吃，所以她做了饭总会先给他送去一份，然后回去把田园叫出房间吃饭。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身上多了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寄托。

……

一天天接近年关，大街小巷逐渐布满年味。

过年没有亲人在身边，灵梦已经习惯了，但田园一定不好受。

灵梦没那个自信能代替田园的父母，她只能尽她所能给她快乐。

这些日子，灵梦会隔三差五带着田园逛逛本市的一些景点，她表现和以前一样，无忧无虑的大声笑。

可发生过的事情是不会被抹去的，记忆也不会。

她会自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些灵梦都知道，因为夜晚她也睁着眼，但是她已经不会焦躁的翻身了。

这个房子隔音还是挺好的，灵梦能听到也单纯是因为她耳清目明，天赋异禀。

商场里的年味最先浓起来，红色的宣传海报挂满了墙壁，红灯笼飘了满满一屋顶，放的音乐也都是喜庆祥和。

灵梦出来采购年货，她推着购物车，田园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她拿起一个菜椒问田园:“吃菜椒吗？有什么忌口的你可以告诉我。”

田园走神了，像个提线木偶一样盯着灵梦手中的菜椒看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她有心事。

灵梦加快速度买完菜，她的本意是跟田园坐下来好好谈谈，虽然不急于一时，但也拖不得。

把买来的菜放进冰箱，走出厨房，灵梦就听到田园支支吾吾的说:“我得走了，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她这句话语焉不详，但是要走的决心却很大。

灵梦听到她接电话了，应该是等来了自己想要的，所以她没有多问，只点了点头。

不管是安慰还是送别，她都不擅长。

田园要走的心很迫切，买了当天晚上的车票，灵梦把她送到车站。

她要进站时，灵梦不放心的说了句:“任何事情都会过去的。”

灵梦希望自己是多嘴了，她这一趟回家该是有好消息才对……

……

年夜饭还是只有灵梦和秦挚两个人吃，两个家都按照去年的规格贴上了春联和福字。

两个人都不是会“过年”的人，灵梦不知道秦挚是因为什么，但她却是因为从没有过过。

在灵梦的记忆中，姥姥是个有些冷漠的人，除了清明，什么节日都不过，后来干脆连清明也不过了。

她和灵梦的日常交流就是“吃饭”“睡觉”和“干活”，生平说过最多的一次话就是临死前的嘱托。

灵梦能理解她。

早年丧夫，中年丧女，还得抚养灵梦。

她这一生全都献给了别人，却没得来一丝希望。

灵梦甚至想，她能坚持活到抚养她长大已经实属不易了。

电视里热闹的春晚，秦挚为了应景在厨房里下了一锅饺子，灵梦听着吃撑的肚子瘫在沙发上嗑瓜子。

时光好像真的美好起来。

主持人在倒计时，喊到“1的时候”，灵梦嘴里被塞进了一个饺子，手机丁零当啷的响起来。

灵梦没想到能有人给她拜年，也或许是某通讯公司。

手机里突然多了几条薛定谔的短信，灵梦咽下水饺，赶紧拿起手机。

手机里未读信息有很多条，私人信息只有三条。

灵梦先点开了几个群，702女神群里，另外三个正在刷宝和发红包，她把红包都抢了，然后发了个[红包拿来]的表情。

田园发了句:“新年快乐”，还有一个咧着嘴笑的表情。

灵梦笑着回了她一句:“你好我好大家好！”

秦挚给她发了个大红包，她收了之后回了他六块六毛六。

最后一条私信，灵梦留到最后才点开，其实她早就看到了，就是一个新年快乐的表情，灵梦挑了个一模一样的回了过去。

礼尚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