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王府。
赵奕宣有些气急,烦躁地在书房走来走去。
如今他的八万大军已经成为过去,他最大的资本和依仗便消失了,这让他如何与赵彦卿相争?
更何况还冒出来一个赵月笙……赵奕宣自然是不会相信赵月笙那套忽然清醒的说辞的。能蛰伏这么久,一定也不简单……
而赵彦卿一定会拿他所谓的谋反做文章。两块虎符,发兵之时缺一不可,即便他是被赵彦卿设计……可谁又会相信他?
父皇的态度也有些暧昧不明……
赵奕宣眼中阴晴不定,只觉得心烦意乱。
不能坐以待毙……
就算自己是父皇的儿子,可谋反犯了大忌,定是万万留不得的……无论如何都是粉身碎骨,倒不如……
倒不如趁自己手中还有一些私兵,干脆趁赵彦卿还未反应过来之时,逼宫。
让他那父皇废黜太子,改立他为太子,然后逼他退位。
这样做虽然有些不义,但却是如今唯一的生机。功成便是万人之上,功败便是万劫不复。
赵奕宣咬了咬牙,秘密地召集了手下私兵头目。
要如何做……怎样,才能做到万无一失?
赵奕宣皱着眉,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另一边。
乐笙殿。
被封了王的赵月笙束手站在大殿门口。
他被封了王,乐笙殿也变了样。以往寒风阵阵空空如也的乐笙殿,如今也摆满了炭盆,有不少从前对他极为苛刻的人都放低了身份,在大殿进出之时都低着头,生怕赵月笙秋后算账。
赵月笙有些讽刺地弯了弯嘴角。
到如今再来畏惧自己……何必呢?
这样肮脏的人……他可不要。
赵月笙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上扬成一个艳丽的弧度。
他那二皇兄……如今还坐得住吗?
想必已是坐立不安了吧?
赵月笙愉快地眯起眼。赵奕宣如今应该是打算鱼死网破赌一把了,对自己来说却正是立功的好机会。
自己蛰伏已久,突然冒出来想必很多人还保持了观望态度……如今正是踩着赵奕宣上位的时机。
可不能出了什么岔子。
赵月笙笑起来,一旁的福寿看着自家主子,微微叹了口气。
谢家。
妩无自从那日从刑场回来后,便一直呆在院子里不曾出去过。
谢欢和莫氏今日便要离开京城,流放边疆。
小桃把这个消息告诉妩无的时候,她只是“嗯”了一声,便继续躺在美人榻上假寐。
虽说是这样,妩无内心却并没有表面上那样平静。
谢安……谢朗……谢欢……
这几日她的内心一直很乱。
谢欢亲眼目睹了谢安的死,想必定是不愿再见到她了。再怎么解释,他也是听不进去的,倒是戎康这几日传来消息,说他已经物色好了一处宅院,再过几日便能搬进去了。
可事到如今,她还能脱身吗?
她又想起谢朗温润如玉的脸。
“你永远也别想离开我。”
“你妄想。”
她垂下眼帘,让小桃去拿了纸笔。
流放是谕旨,会有专人来执行,因此只能辛苦谢欢在边疆呆上几年,待事态平息众人遗忘之时,才能偷梁换柱,让他重新回到京城。
谢欢一个没吃过苦头的公子哥,怎么忍受得了边疆那样恶劣的环境?
妩无叹了口气。
若不是自己……
她屏退了小桃,磨了墨,把计划详细地写在信中,再塞进细细的竹筒,封好。
直接交给谢欢,他必是不会看的,那便只有将信偷偷塞进行李中,希望谢欢发现之时已然冷静了下来。
妩无想了想,还是打算亲自去做。
她想再见谢欢一面。
刚藏好竹筒,便看见谢朗温润地笑着走了进来,眼中却酝酿着风暴。
“阿妩,你可知道三皇子被封了安和王?”
妩无愣了愣。
赵月笙被封了王?也就是说……他不再伪装了?
谢朗没有错过妩无眼中的一丝波澜。
他深吸了一口气,忽然一只手抵住美人榻,另一只手把妩无牢牢地固定在美人榻上。
“阿妩知晓三皇子并不痴傻,可对?”
谢朗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妩无一惊,随即别过头。
“你说啊!”
谢朗忽然变得暴戾,那只按着妩无肩膀的手用力捏住了妩无的下巴,逼她抬头与自己对视。
看见妩无那双清澈而倔强的眼睛,谢朗怒极反笑。
“阿妩好本事……怎么见过阿妩的男子,都被阿妩迷了心去呢?”
“谢欢是这样……王家王易之是这样……三皇子也是这样……”
“阿妩,我是不是应该把你藏起来?”
谢朗眼中深不见底。
看着谢朗,妩无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没有。”
谢朗笑起来。
“阿妩还是这么谦虚……不长教训。”
说着忽然扯住妩无的外衫,用力一撕,露出了妩无洁白而圆润的右肩。
天气很冷,即便点了炭盆,妩无的右肩还是很快便被冻红了。
“大公子……我如今是御赐的安和王妃……啊!”
妩无发出一声痛呼。
谢朗忽然低头,用力地在妩无肩上咬了一口。
牙印很深,几乎渗出血来。
谢朗又温润地笑起来。
“阿妩,你是我的。”
“阿妩是我的。”
“谁也抢不走。”
谢朗近乎呢喃地说了一遍又一遍,像是在自我催眠。
“阿妩只能是我的。永远。”
“疯子!”
妩无捂着肩,对着谢朗喊道。
“没错,我是疯子。我从很久之前就疯了。”
谢朗忽然笑出了声。
他一边笑,一边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妩无的闺房。
留下妩无躺在美人榻上,大口地喘着气。
谢朗从很小的时候,在她心里便是世界上最为干净的存在。那是近乎信仰一样的憧憬。
如今,这憧憬崩塌了。
真正的谢朗,到底是什么模样?
是那个温润如玉风清月朗的谢朗,还是如今这个暴戾成性心狠手辣的谢朗?
妩无只觉得心里很累。
她坐起身,没有唤小桃,自己选了一件深色的外衫,把被谢朗撕坏的那件换了下来。
然后她定了定神,紧了紧手里的竹筒。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想尽她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