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无看着赵月笙的眼睛,只觉得深不可测。
赵月笙究竟知道了多少……
赵月笙的脸还是苍白的,但是好像有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让人不经意间便移不开目光。
“王爷又如何肯定妩无能左右王家公子的心思?”
赵月笙咳嗽了几声,半响,道:
“谢小姐不必如此自谦。王家那位是唤王易之吧,本王似乎听闻谢小姐与他关系不错?”
妩无看着赵月笙,沉默了半响,没有说话。
赵月笙面带笑意,轻声道:
“谢小姐,你无需内疚。”
赵月笙的声音带着蛊惑,淡淡响起。
“他人以你的名义做的事,他人为你做的事,他人欺骗你让你做的事,即便是伤害了谁,也都不是你的错。”
“不管王家公子做了什么……变得怎样,都不是你的错。”
“谢小姐,只有这样,才会变得无坚不摧。”
“你希望自己软弱无能,还是无坚不摧?”
妩无有些恍惚地看着赵月笙。
“不是……我的错?”
谢朗骗了我,借我的手杀了谢安,这不是我的错……
我利用王易之让他爱上自己,再让他心甘情愿投靠赵月笙,这也不是我的错……
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变得强大……不再弱小,不再软弱可欺……
没错,不是自己的错。
赵月笙看着妩无,温柔地应道:
“对,谢小姐,不是你的错。”
赵月笙眼中划过一丝深邃。
“谢小姐,你很努力了。接下来交给本王,好吗?听本王的……不要去想其他……”
赵月笙缓缓地抱住了妩无。
他轻柔地拍着妩无的背,像安慰小孩子一样柔声地说着话。
“谢小姐……本王想唤你妩无。”
“妩无,看着我。”
赵月笙温柔地托起妩无的脸,一眨不眨地看着妩无此时那双略带迷蒙的眼睛。
“妩无……唤我月笙……”
“月笙……”
妩无恍惚地唤了一声。
赵月笙笑起来。那笑容像凛然绽放的花朵,美得惊心动魄。
“妩无……”
赵月笙眼底一片漠然,嘴里却深情地唤着她的名字。
他一点点凑近妩无,右手摩挲着妩无柔软的唇瓣,几乎能感受到妩无的呼吸。
赵月笙离妩无还有一指远的时候,妩无忽然反应过来,猛地推开了赵月笙。
“王爷……”妩无耳后红了一片,“王爷自重。”
赵月笙脸色暗了暗,忽然转身。
“谢小姐,时候不早了,快些回去丞相府吧,不然家人该担心了。”
赵月笙坐到了床榻上,似乎有些疲倦。
妩无沉默了一下,想到了谢朗那张温润如玉的脸,点了点头。
“那妩无告退了。”
目送着妩无离开乐笙殿,赵月笙有些茫然地看着先前落在妩无唇瓣上的手指。
丝绸一样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指尖。
赵月笙眼神暗了暗。
妩无似乎总能给他带来惊喜。
这一次也是……在他的刻意引诱之下,没有哪个女人能做到无动于衷。
而妩无……她又一次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她的内心很柔软,却并不贪恋温暖,有着属于自己界定的防线。
和自己截然不同。
自己是没有底线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代价。
她坚守自己认定的对的事,哪怕这样在他看来处处弱点。
这样的妩无,却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就像火光吸引着飞蛾,让人不经意间便……
引火烧身,粉身碎骨。
赵月笙眼中深邃。
谢妩无只是棋子罢了……只是自己利用的对象。
既然这样,就不能有任何一丝情感。
有了情感,他便有了弱点。
妩无几乎是逃也似的出了乐笙殿。
赵月笙那张异常美丽,甚至可以称之为魅惑的脸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妩无心事重重地回了谢家。
另一边。
赵彦卿饶有兴趣地听着手下的报告。
“谢家小姐果真被三皇弟传唤了?”
“禀殿下,是。”
赵彦卿眼中有暗流涌动。
“本殿那装疯卖傻的三皇弟……究竟知道了多少?竟然一早就把谢家小姐以赐婚的方式绑在了身边……”
“就是不知道……谢家小姐是否知晓赵月笙的真面目?又或者说……她所做的都是出自本殿那三皇弟的授意?”
手下把头低了又低,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不,他既然装疯卖傻了这么多年,万万不可能在关键时刻暴露……他赌不起。”
“那么谢小姐应该并不知情……不知道对于自己未来夫君所谓“清醒”之后的第一次见面,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赵彦卿笑起来。
“备车,去谢府。”
可赵彦卿没有想到的是,赵月笙并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去思考。
因为,他是个赌徒。
谢家。
妩无刚下了马车,便看见谢朗站在谢府门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好像她马上就会消失。
“阿妩,你回来了。”
明明是和平日里一样淡淡的语气,妩无却似乎听出了一丝不确定和庆幸。
她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复杂。
“大公子。”
她没有资格恨谢朗。
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何况谢朗处处护着她,爱护她。
只是这样的爱意太过浓烈,转化为了她所不能承受的病态。
“今日我下朝之时,正巧路过福记,便顺手买了些桂花糕。我记得阿妩你最爱吃这个,快尝尝。”
谢朗修长的手指夹着一个纸袋,递给了妩无。
妩无接过纸袋,在谢朗期待的目光下拿出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
“如何?阿妩,好吃吗?”
妩无点了点头,却无端地想起偷跑出家门给她买桂花糕的谢欢。
谢欢……如今如何了?
“谢欢如今怕是已经死了。”
妩无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将内心所想的无意中喃喃出声。
“大公子……”
妩无话还没说完,便听见谢朗道:
“边疆路途遥远,又环境恶劣,寸草不生,以谢欢那样的公子哥脾气,怎么吃得了这样的苦。”
“何况边疆没有几个郎中,一旦染上什么风寒热病,又求不到北狄的胡医救助,多半只有身死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