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陈婉茹？

妩无愣了愣，不动声色地再次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子。

陈婉茹与普通的大家闺秀没有什么区别，只是眉间有一种淡淡的傲气。柳叶眉，睡凤眼，嘴唇微微抿起，神色变换几许，她看了妩无一阵，开口。

“谢小姐，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妩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道：

“陈小姐有什么话便在这里说吧。”

陈婉茹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妩无，半响，道：

“谢小姐，我陈婉茹也是堂堂太尉之家出身，不会做那些阴鸷小人之事。”

妩无微微一愣。她倒是没有想到陈婉茹会直接挑明，看来陈婉茹也是个直性子。

不等妩无回话，陈婉茹叹了一口气，道：

“谢小姐小心谨慎自然是不错的。既然这样，我便直言了。”

说着，凑到妩无耳边小声道：

“家父，也就是当朝太尉，想要谢小姐的命。”

妩无挑眉，看向陈婉茹。

“太尉大人为何想要妩无的命？既然太尉大人想要妩无的命，那陈小姐又为何告知妩无？”

陈婉茹见妩无并没有太多的神色变换，笑了笑。

“说来话长。家父不知从何处得知宣王兵败一事是谢小姐所出谋划策，而陈家自从与宣王订下婚约，便几乎是全心全意帮助宣王。这样说，谢小姐应该明白了吧？”

妩无皱了皱眉。

“至于第二个问题……谢小姐，是我劝说并且阻止了父亲帮助宣王谋反。”

陈婉茹顿了顿，看向妩无。

妩无配合地问道：

“为何？”

“因为宣王必败无疑。”

妩无笑起来。

“陈小姐……没记错的话你应该与宣王缔结了婚约吧？你本该是未来的宣王妃。”

言下之意，便是哪有妻子说丈夫必败无疑的。

陈婉茹也笑起来。

“谢小姐还真是个妙人……倒也不是我不希望宣王……”说到这里，陈婉茹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道：

“之所以告诉谢小姐，是想让谢小姐帮我一个忙。”

“不知陈小姐所求何事？”

“我本已与宣王订下婚约，可如今宣王谋反不成已然身死，父亲便希望我能另择良缘。我想求谢小姐的，便是希望谢小姐……能让我名正言顺地为宣王守孝，终身不嫁。”

妩无愣了愣。

“陈小姐？”

陈婉茹微微笑起来。

“谢小姐没有听错。”

见妩无仍有些茫然，陈婉茹神色有些复杂，道：

“这倒不是因为什么痴心一片，不瞒谢小姐，我自幼便心比天高，不愿嫁做人妇洗手作羹汤，如今正好借守孝一事终身不嫁，谢小姐无需自责。”

妩无回过神来，道：

“我如何帮陈小姐？再者，陈小姐已经把交易的筹码告知于我，陈小姐不怕妩无翻脸不认人吗？”

陈婉茹摇了摇头。

“谢小姐，你是御赐的安和王妃，而如今安和王救驾有功，在圣上面前正得势。我与宣王是御赐之婚，没有圣上允诺父亲绝不可能将我嫁给他人。”

说着，陈婉茹又凑近妩无，小声道：

“按律谋反应当连带三族，宣王除去父族，也应当连带母族和妻族，可圣上仁慈并未动手，显然是存了怜悯之心。”

“谋反之人本不应当守孝，可若是谋反只是被逼无奈呢？宣王本是被……诬陷，走投无路才坐实了谋反之名，相信谢小姐也清楚。只要安和王能找到证据揭发……圣上必会念及父子之情，此时我再找机会请愿，便可大功告成。”

陈婉茹看了看四周，还是略过了太子二字。

妩无垂下眼帘，眼中划过讽刺，道：

“陈小姐所说不无道理，只是不知陈小姐如何以为妩无能说服安和王？如今安和王势微，与太子殿下为敌并无好处。”

陈婉茹咬了咬唇，道：

“我虽不能代表家父，可陈家我能调动的势力，我会双手献给安和王殿下。安和王如今正缺少……”

陈婉茹话还没说完，便被妩无打断了。

“陈小姐，恕妩无直言，陈小姐既然都无法左右自己的姻亲，那陈小姐所谓能调动的势力又值几文钱？此事就算妩无应下了，安和王也不会答应。”

妩无这话说的尖锐，陈婉茹被拆穿，脸色即刻变得煞白。

妩无放缓了语气，道：

“虽说如此，但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劳烦陈小姐先静候几日，妩无会与安和王商议此事。”

陈婉茹咬了咬唇，点了点头。

妩无行了一礼，施施然向赵月笙的方向走去。

陈婉茹知道的太过片面，但尚可利用，把她的事情告诉赵月笙，想必赵月笙会压榨出陈婉茹最大的价值。

什么圣上仍有怜悯之心……九五至尊，最不可能有的便是怜悯之心。

可此事的确有些疑点……比如说圣上为何不曾连带赵奕宣的妻族和母族？

仔细想想，谢安的死也太快了一些……若真的是赵彦卿在圣上面前旁敲侧击，也该经过大理寺或是刑部才对，可谢安几乎是立即便被执行了死刑……

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谢安之前说圣上养病未曾上朝……再加上一切都是太子在幕前……

妩无的脚步慢了下来。

她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她必须立即和赵月笙确认一下。

赵月笙知情吗……还是说……他也被蒙在鼓里？

赵月笙正在和一群莺莺燕燕笑着说些什么。

妩无没有多想，径直拉走了赵月笙。

那群莺莺燕燕捂着嘴笑起来。

“安和王妃可真是善妒……”

两人走到角落，妩无才放开赵月笙的手。

她看着赵月笙的眼睛，把先前陈婉茹对她说的和赵月笙大致讲了一遍。

赵月笙笑起来。

“做得好，此事我过几日会与陈家小姐详谈。谢小姐给我带了一个好大的礼物。”

妩无无心与赵月笙说笑，顿了顿，她道：

“安和王殿下，妩无有一疑问。”

赵月笙见妩无神情严肃，也收敛了笑容。

“是何疑问？”

妩无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太子殿下的势力，究竟大到了什么程度？”

“或者说，当今圣上，如今和太子，是否已经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