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莱回握关厚芬的手,并在其手背轻轻拍了几下,“关妈,先别自己乱了阵脚。他是不是真要对我们赶尽杀绝现在还不得知,更何况就算真找上门来我们也不怕,原本就是要向他复仇,正好好好清算这笔旧账。”
“这怎么能一样呢!原先他在明我们在暗,即使失败我们也有退路,现在被他发现了我还活着,连退路都会被堵死。不行,这怎么能叫我安心,今晚我们到别处睡去,在这太不安全。”关厚芬急道。
“好好,今晚不在家睡,我马上打电话给艺珠,先到她家住几天。”
未莱见关厚芬态度坚决,不好再坚持己见,只好遂了她的意。
孙艺珠虽然对她们的突然造访百思不得其解,问未莱她也不肯说实话,只说最近楼上在装修,经常工作到深更半夜,产生的噪音常常搞得关厚芬睡不着觉。
好在家大房多,自家老爹又因为工作关系常年不在家,腾个房间出来住上个十天半个月的完全没问题。
母女二人就这样住下了。
这天,未莱照常下班,突然想起之前乔时俊送她的铂金项链还锁在家的床头柜里,前几天他还问过为何不戴。
下了车,走进窄窄的小巷,远远瞧见自家单元楼大门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这个身影再熟悉不过,只是她不明白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诚然他是来找她的,可理由是什么?
“未莱。”
终于让他等到了。
厉慎谦像是看见什么稀世罕见的奇珍异宝,原本幽暗深邃的眼眸瞬间精光闪耀。
“厉总?你怎么......在这里?”她记得那天跟他彻底划清界限了的。
“我来是想告诉你关于十六年前彩虹之家那场大火我所调查到的一些线索和部分真相。其实那场火并不是我爸放的,我调查过当年那场大火仅存的一段监控视频,放火的另有其人。”
他从裤袋里拿出一个U盘递到未莱面前,“视频我拷贝了下来,就看你要不要看。”
未莱怔愣得看向他的掌心,半天没动作。
“我没必要骗你,甚至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当年放火的那个人年龄大概在二十来岁左右。我爸叱咤商场多年,手段称不上光明磊落,甚至有些手段令我引以为耻,可他从未为了一己私欲而杀人。”厉慎谦见她久未有动作继续解释,“相信我。”
未莱抬头看了眼厉慎谦,他的眼神恳求中又带着坚定,掌心的U盘静静躺着,她仿佛有种错觉它正在向她殷切地招手。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放入包中,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多停顿一秒自己就会失了这份勇气。
“关于视频中的这个人,我会想办法把他找出来,不论是生是死,高矮胖瘦,抑或隐姓埋名远逃他乡。只要他在世上生活过,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未莱看着厉慎谦,心中五味杂陈,“厉总,你不必如此,到这里就可以了。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事,剩下的就给我。还有,如果视频内容证实你父亲不是凶手,我会放下对你父亲的仇恨。”
“我说过会帮你查出真相就绝不会食言,更不会半途而废。”
“厉总,你真的不必为了我......”
“不全是为了你。”厉慎谦截断未莱的话,“我父亲平白受了这么多年的冤屈,也应该向真凶好好清算清算。”
未莱迟疑地点点头,“好吧,那我祝你一切顺利。”
厉慎谦“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深邃的眸蓄满不舍和依恋。
寒夜冷风一阵紧似一阵,未莱冻得全身微微发抖,终于在又一阵冷风迎面侵略过面颊后,她颤抖着唇开口,“如果......没什么事了的话,我先上楼了。你......”
厉慎谦咳嗽一声,“好,你上去吧。我再多待一会儿。”
他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未莱先上楼。
未莱想说外面风冷,担心感冒,可转念想到自己要以什么样的身份说这句话。
恋人?显然不可能。上下属关系?她已经离了职。朋友?八成他也不太愿意。
似乎哪种身份都很尴尬,于是把话咽进肚里,迈步上了楼。
进了屋她马上去到卧室,将厉慎谦给她的U盘插到电脑上,几分钟后,她神情复杂的关了电脑。
视频内容很简单,甚至可以说单调,但里面的内容却令人震撼不已。没有惊险刺激的逃生场面,只有一个瘦削黑影提着类似装着汽油的水桶一遍一遍孜孜不倦地往写着“彩虹之家”的楼房的各个角落倾洒,墙根、墙角一处都不放过。
而那人从始至终背对着镜头,似乎他早就知道监控的存在,故意为之隐藏身份。
中途那个黑影不知因为什么事匆匆离开事发现场,等再折返却是扔下一个点着了的打火机,瞬间火光冲天,下一秒镜头便陷入一片黑暗。
是的,这个视频可以证明厉兆晖没有纵火,但也仅证明他没有亲自放火,不能排除他有无命令手下人纵火的可能。
或许真有可能是他命令手下人干的。
不过视频中这个人的侧影她总觉得看着有点眼熟,虽然只有短短一秒的时间。这也是他唯一一次没有背对镜头,而是侧了侧身,侧颜轮廓像极了一个人,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她就这样陷入沉思,等她回过神想起厉慎谦来,跑到窗前拉开窗帘向下望去,哪还有他的影子,大概跟她一样实在受不了寒风的侵袭回去了。
这也好,一直傻站在楼下不走反而增加她的负罪感,万一因此有个头疼脑热的,她的良心更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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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莱她们在孙艺珠家住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关厚芬的情绪平静许多,没有之前的疑神疑鬼。
她没有把U盘的事告诉她,主要因为不想她这么大把年纪还要卷入是非当中,有些事自己能够解决便无需再拉一个人下水。
而事实也是关厚芬想多了,回来这么些天了,别说厉兆晖人了,就连他的头发丝都没见一根。
这让未莱更信了厉慎谦一分。
乔时俊找了一个罪名将安勇送进了监狱,听说这个罪名够他在里面待上十年八载的,也算是替社会除了一害。
听萧彦说安勇进去的时候还在喋喋不休的骂娘,萧彦凑近他耳朵低语了几句后嘴巴便像被缝了针瞬间闭得紧紧的。
未莱问他到底对安勇说了什么,萧彦只神秘笑笑转身潇洒地走了。
她在商场碰见过几次安静,她还是老样子,买东西喜欢挑打了折减了价的买。
说实话,她挺理解安静的心理的,从小到大被无视,被欺负,被冷眼惯了的人内心深处是敏感的,脆弱的,甚至会走向极端。
而她的心理历程也正好很好的诠释了这样一个类型人的特征。没什么好怨,彼此各自安好就行。
乔时俊近来来的越来越勤,不知是不是刚从孙艺珠回来那天关厚芬对他讲过什么,八成就是她疑神疑鬼的那些事,很可能还添油加醋了一些,总之他来的更频繁了。
新工作适应得挺好,这家视频传媒公司挺有发展前途的,公司里虽然都是些刚毕业的小毛头,小年轻,老板也是,但也胜在年轻,有干劲,有试错的时间和改错的精力。
这些日子可能是未莱能感受到的最舒心,最畅快的,爱情如意,事业顺心,家庭和睦,还有什么比这三个更宝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