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北燕南归，叶笙琦和叶晟还是没有赶在新年之前回来，却是随着归雁一同回来了。

叶瞳殇早早地便打扮好候在了城门口，眼中有急切，亦有喜悦。

安兮染匆匆赶来，不满道：“姐姐，你怎的不喊我一声呢，也好让我陪你一起守着啊。”

“我看你睡得香，想着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也就不好扰了你的睡眠。”

“那姐姐觉得笙琦和叶将军回来可是大事？”安兮染定定地看着叶瞳殇。

“这……”叶瞳殇迟疑。

“既然姐姐觉得是大事，那在妹妹这里又怎么不会是大事呢。姐姐既是愿意唤兮染一声妹妹，便不应该将兮染当成了外人。”

叶瞳殇看着安兮染明亮的双眸，心中涌上愧意。

“妹妹，是姐姐不好，别生姐姐的气。”叶瞳殇温声道。

“兮染没有生气，只是姐姐今后若是有事，一定不能再瞒着兮染了。”

“好，仅此一次。”叶瞳殇笑道。

安兮染的脸上浮现笑脸，“姐姐出来的急，还没有吃饭吧。”安兮染从袋中拿出一包饼干给叶瞳殇。

巳时，文武百官皆陆续出了城，城中街道两旁亦站满了人，只为一睹大将军叶晟的风采。

叶瞳殇和安兮染地位微薄，只得和城中百姓一同站立两道。

午时，大将军带着贴身兵将进了城。

“恭迎大将军得胜归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城中百姓纷纷响应。叶瞳殇混在人群中也喊得热切。

安兮染抬头看去，大将军叶晟身穿甲胄，立体的五官如刀刻般凛冽，但那双眼中却又有着包容一切的怜爱，确是一等一的好儿郎。

叶晟扫过行跪礼的人群，那目光也只是在叶瞳殇的身上短短掠过。

叶晟翻身下马，在皇帝叶劼的身前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城中百姓，侍立官员，随着叶晟一句，也纷纷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劼俯下身扶起叶晟，“皇弟一路辛苦。”

叶劼面向着臣民朗声道：“众人平身。今日大将军得胜归来，是大喜事，孤现今下令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皇弟，宫中已备好宫宴，随皇兄一同进宫洗洗这一路风尘吧。”叶劼执起叶晟的手。

“谢皇兄。”叶晟低头恭敬道。

叶晟随着皇帝离去。

叶瞳殇远远望着，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姐姐怎么只看着叶大将军，难道两个春秋，姐姐就忘了妹妹了。”叶笙琦做男子打扮分开人群向着叶瞳殇走来。

叶瞳殇的眼中浮现明媚的光芒，“笙琦，你回来了。”

叶笙琦叹息：“回来也没有人惦记，倒不如不回来。”

“姐姐可是每天都在想着妹妹你，妹妹怎么能说无人惦念呢。”叶瞳殇笑拉住叶笙琦的手。

“可是我刚才远远地看着姐姐可是只顾盯着叶将军看了。”叶笙琦抽出手，望着远方淡淡地道。

叶瞳殇重牵住叶笙琦的手，“是姐姐不对了，笙琦回头看姐姐一眼可好。”

安兮染看着眼前的一幕，觉得怪异，又觉得好玩，不自觉地便笑出了声。

“你是谁？为何笑？”安兮染的笑成功地引起了叶笙琦的注意。

叶瞳殇将叶笙琦拉到安兮染的身边，介绍道：“这是兮染，是我新认的妹妹。”

“笙琦你看兮染是不是和你长得很像，而且依姐姐看，你们不仅长得像，性格也是极为相似呢。”叶瞳殇兴高采烈道，全是忘记了叶晟对她的冷淡。

“你可会武，可曾上阵杀敌？”叶笙琦打量着安兮染道。

安兮染垂手答道：“不会武，更不曾上阵杀过敌。”

安兮染进入这里后，不仅和凡人无异，更是手无缚鸡之力，完全的一个柔弱女子。

“姐姐你看，我们哪里相像。”叶笙琦嫌弃地看了安兮染一眼，转身对着叶瞳殇道。

叶瞳殇无奈：“笙琦你啊。”

“兮染你不要介意，笙琦没有恶意的。”叶瞳殇又忙着安抚安兮染。

“叶小姐心直口快，是个直爽之人，兮染很是欣赏，怎么会介意呢。”安兮染怎么会生自己的气呢？

“姐姐，走吧。”

安兮染拉着叶瞳殇就走，并不理会安兮染。

安兮染很自然，很不怕遭叶笙琦嫌弃地跟了上去。

叶笙琦和叶瞳殇回了丞相府。叶瞳殇因不是叶姨娘的亲生女儿，没有叶笙琦护着，叶瞳殇便随时会被丞相府的人欺凌赶出来，叶姨娘虽是将叶瞳殇当成亲女儿疼，却也是护不住叶瞳殇，所以叶瞳殇只能有时暂居将军府。

叶姨娘的住处十分简陋，在丞相府的后山，平时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犯了错被罚到这的老嬷嬷帮衬着，月钱基本没有，不得已在院中开垦了一片地，基本是自给自足了。

一个穿着粗布衣的妇人正在院中培土。

“娘。”叶笙琦和叶瞳殇走过去轻唤着。

妇人转过头，眼神有些模糊。叶姨娘早年因遭受大夫人和各个姨娘的欺凌，日日以泪洗面，所以眼神不太好使。

叶笙琦和叶瞳殇一人一边扶起叶姨娘：“娘，女儿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高兴，娘高兴。”叶姨娘离得两人近点，看得也就更清晰。

看着日思夜想的女儿就在眼前，叶姨娘的眼中不禁又涌出眼泪。

叶瞳殇抬手为叶姨娘拭去眼泪：“娘，你可不能再流泪了。再流泪就更看不清女儿了。”

“对啊，娘，你要多笑笑。多笑笑，娘就会更加漂亮了。”叶笙琦撒娇地挽住娘亲。

叶姨娘握着两个女儿的手，渐渐止住了眼泪，脸上浮现出笑容。

叶姨娘拉着叶瞳殇和叶笙琦向屋中走去：“饿了吧，快进来，娘为你们做好吃的。”

叶瞳殇和叶笙琦坐在桌前等着娘亲和老嬷嬷做好饭。

“你什么时候走？”叶笙琦极不情愿地开口问安静坐一旁的安兮染。

“我无处可去。”安兮染低声道。

“无处可去？随便进入哪个府中，签个卖身契，不就有处可去了。”叶笙琦疑惑地看着安兮染。

“笙琦！”叶瞳殇看不下去了。

“姐姐，不是我狠心，你我虽是住在丞相府中，我虽是顶着个小姐头衔，可是我们的生活的苦楚只我们明白。姐姐，你想一想，我们过得可有这丞相府中的丫鬟好，又怎好让人跟着我们受这种苦？”叶笙琦真诚地看着姐姐。

叶瞳殇犹豫。

安兮染抬头，“我不怕吃苦，只要能留在姐姐身边，我什么苦都吃得。

叶瞳殇看着安兮染欣慰地笑了，叶笙琦则是狠狠地瞪了安兮染一眼。安兮染垂头低眉，假意没看见。

叶姨娘有一双巧手，任何食材经她烹调，都能很美味。

一餐饭吃得其乐融融，除了叶笙琦不时阴沉地盯安兮染两眼。

“你看我们家这么简陋，只有三间房，我和姐姐一间，母亲一间，嬷嬷一间，你要睡哪？”叶笙琦不怀好意地看着安兮染。

这确实是个问题。一时房中都沉默下来。

“既是小姐的朋友，那不好怠慢了，老奴做惯了粗活，可以在这大厅休息一晚。”约莫一刻钟后，老嬷嬷开口道。

“这大厅寒气重，嬷嬷你的身体怎睡得。”叶姨娘不同意。

叶姨娘考虑下，看着安兮染道：“姑娘，若是不嫌弃，就和我睡一床怎么样。。

“怎么会嫌弃，我看夫人亲切和气，想亲近还来不及。”安兮染笑道。

叶姨娘也挺喜欢安兮染：“你喊瞳殇一声姐姐，不如也认我做个义母可好。”

“自是好的。”

“娘。”安兮染笑道。

“哎，我又多了个好女儿了。”叶姨娘拉着安兮染的手，笑逐颜开。

叶瞳殇自是欢喜看到这样的场面，叶笙琦则是一声不吭地就回了房。

叶姨娘疑惑：“笙琦怎得了？”。

“许是困了。”叶瞳殇答道。

又聊了会天，天色黑得沉了，也就各自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