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站起来推开杨毅,嘴里嗫嚅着:“我不去,我没有病。”转身便想逃走。
杨毅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一只手从后面环住她的腰,将下颔贴在她后脑勺上轻轻摩挲,又附在她耳边小声说:“其实心里医生并不可怕,他们非常和谒,他们就是一个最好的倾听者,并且绝对能帮你保守秘密,晓芙,在他们那里你尽可以把最说不出口的说出来。”
“芙,那些不愉快的东西就像垃圾,堆积多了会侵蚀你的身体,我希望你把它们全部倒出来,我要你健康快乐。”
何晓芙这一瞬间很感动,她真想照他的话去做。
可是有些东西十分屈辱,她打算将它们烂死在肚子里,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哪怕是心里医生。
她突然转过身,双手紧紧地攀住杨毅的脖子,嘴在他脸上鸡啄米似的一阵亲吻,然后又将脸紧贴在他胸脯上,将身躯紧靠着他,此刻她真想把自己嵌进他的身体里,她真想一直与他就这么保持这种姿势。杨毅极力配合着她,也将她紧紧搂抱。
良久,何晓芙推开了他,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冷淡,她看着杨毅一字一句地说:“我的事以后不要你管了,以后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就互不相干了吧!”
说完也不看他的表情,转过身小跑着想离开这里。
没跑几步,胳膊却再被他抓住了,他冲过来迈开一步挡到她前面,“晓芙,晓芙,别冲动,我不逼你了,不逼你了。”他语气中透着紧张和乞求。
刚才所有的决绝在这一刻都尽数崩塌,何晓芙忽然扑进他怀里嘤嘤啜泣。长亭外,梧桐树下,两人紧紧搂抱着的影子被昏黄的灯光拉得很长。
晚归的路人向他们投来怪异的目光,何晓芙有些不好意思,杨毅便将她带到长亭里坐下。
她傍着他的肩,幽幽地发问:“杨毅,将来,将来若我们真正走到了一起,我是说,是说,哎,是说如果结婚了…你会不会…?”,她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自己想说的话,杨毅紧了紧搂着她的那只手,不解地问道:“你想说什么?别害羞,直接说。”
她想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杨毅,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很在乎自己老婆是不是处女?”
杨毅愣住了,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几分钟后他才答道:“并不尽然,也要看情况,假如是自己心爱的女孩,她人品也没有问题,这些其实是可以不计较的。”
何晓芙犹豫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个,那个,你们男人在那件事上是不是都像动物一样野蛮?”
杨毅彻底被问住了,因为他也没有经历过,他的脸瞬间红了,低头思索着该如何回答她。心里有些疑惑,不明白她今晚为何会一反常态地问这些问题。
何晓芙见他闷在哪里一言不发,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会问出这些,心里很害怕他会产生误解,认为自己是一个十分轻俘的人。
为了补救,她忙说:“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只是很好奇。”
杨毅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他看向何晓芙的眼睛里有几许复杂,又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时眼神已变得异常温柔,很轻柔地说道:“芙,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处女,我爱你,将来,将来我们结合了,我绝对尊重你,又怎么会粗暴地对你。我想,我们那方面应该是很美好的。”,见何晓芙眼睛低垂着不敢看他,他又补充道:“我想带着爱情结婚的男女在身体方面应该是天然的融合,应该有一种情到深处的美好,还会…还会给相互心灵带来一种慰籍。”
何晓芙听了不仅将头又紧紧地伏在了他胸脯上,他的回答让她很安心,决定将自己一直隐藏的心事告诉他,她喃喃地道:“杨毅,其实我这些年来所有的心病都是这方面引起的。”
杨毅拍了拍她的手,何晓芙接着道:“杨毅,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听了再决定要不要和我继续下去。”
……
何晓芙无法再说下去,痛苦地闭上了眼。
杨毅听得心里一阵剧烈震颤,继而变成一阵狂怒,他握紧了拳头,接着又是一阵彻骨心痛,过了很久才咬着牙问道:“那个杂粹现在在哪里?”
她流泪回答:“已经死了,听说死在外面了。”
杨毅的眼睛里突然泛上了一层泪雾,他不再说什么,只是搂过她,在她面上连连亲吻,然后轻声说:“说出来就好了,以后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让它烂掉,化掉吧!”
她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介意吗?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他掰过她的脸,认真地告诉她:“晓芙,那些都不是你的错,是这个社会的两足禽兽太多。”顿了一顿又坚定地说:
“晓芙,放下这些心里包袱,我爱你,不只是你的身体,还有你的灵魂。”
何晓芙突然伏在他腿上,肩膀抽动,开始抽泣,逐渐哭出了声,越哭越声嘶力竭。杨毅没有去哄她,他明白她是在发泄这些年积压在心里的所有痛苦。
何晓芙想起读小学时,看着同龄的女生活蹦乱跳,而自己仿佛已没有了做女孩子的资格,那种自卑刻骨铭心;读初中时是同样的感觉,似乎与那些女生已不是同龄人,她开始用画画来渲泄自己自卑的灵魂;高中时那次坐错车事件又让她的自卑多了一层,感觉自己既肮脏而且还愚蠢。
今夜,身边这个男人理解她,接受她,他的心痛和爱抚让她痛苦的灵魂找到了出口,于是所有的所有的憋屈已久的情绪像洪水一样冲撞开了心里那一道堤坝,汹涌而又激烈。
杨毅抚摸着她的头,耐心地等她哭,他此时的心情非常复杂,既痛苦又欣慰还有愤怒。痛苦着她的遭遇;欣慰的是她终于发泄了出来;愤怒的是那个衣冠禽兽怎么死得这么早,不然的话他会让它活得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