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的饭菜其实很不错，把乌镇的特色菜都包罗了。白水鱼味儿很鲜，臭豆干香味纯正，乌米饭清香软糯，酱鸭酱香四溢。何晓芙一连吃了两碗米饭，李辉吃了一碗米饭，晚饭他通常很自律，但今晚也破了例，他吃了很多菜。

酒足饭饱后，两人便出门夜游乌镇，李辉向何晓芙摊开手掌，她将手放了上去，两只手便十指相扣地握在了一起。

一对爱侣相依相偎地漫游在这处江南水乡，踏着磨得光可鉴人的石板路，穿梭在乌镇的长街短巷。月光朦胧得如一袭轻纱，轻纱下的流水、石桥、木楼、水榭长廊，美丽得如一首抒情诗。沿街的店铺古色古香地保留着旧时的风貌，卖着各种江南特色产品，何晓芙看见什么都想买回家去。

“辉，我要那把油纸伞，它好有韵味。”

“老板，把这把伞取下来。”

“辉，那双绣鞋真漂亮。”

“你试试吧！合脚我们就立即买。”

“晓芙，站在那个牌匾下，对，举着伞，好，就这样。真美！”，他手指一按，为她留下了一张倩影。

“辉，我要与你合照。”

李辉于是在游客中寻找到一位年轻男子，请他为他们留下了一张合影。合影里他双手拥着她的腰肢，下颌轻轻贴在她的头顶上，两人眼里都流露出一股浓浓的幸福和满足。

夜晚的乌镇美得宛如一幅寻动的水墨画。古朴的木楼射出点点灯火，青砖白墙红木檐子掩映在暗红的灯影里，影影绰绰地倒映在河水中。一艘艘乌蓬船摇曳在幽幽水巷；杨柳依依中环抱着一座座石拱桥。

“辉，我们去坐乌蓬船！”

“嗯，走吧！”

小船飘遥在弯弯曲曲的水巷上，穿梭在木屋之间，船儿划过，平静的水面泛起一层一层的涟漪，于是那亭台楼阁便在水中幽幽扬扬地荡漾。此情此景愰若海市蜃楼，美得虚无缥缈。何晓芙与李辉相依相偎地坐于船板上，他们都希望时间不要再向前流淌，希望它就停留在这一刻，他们便可以永远这样无忧无虑地陪伴在一起，他不必为了生活去奔波劳累，可以时时陪伴在她左右，而她也不用再为世人眼中的浮华和名利挣扎，只开开心心地无心无肺地做他的妻子。

“辉，时间可以停下来该多好！”

“是呀，它能停下来该多好！”

“辉！”何晓芙一声轻唤，将头靠在了李辉的肩上，两人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却没有再说一句话，因为所有的语言都不能表达心中对爱人的似海深情。月华如水，河水幽幽，岁月在此刻静好。

乌蓬船在河道上迂回前行，穿过了一座又一座的石拱桥，桥畔杨柳如烟，如烟的柳枝下隐约可见抱着琵琶的江南女子，似有若无的江南小调便随着风轻飘飘地传入耳际。李辉陶醉了，他此刻不仅怀中拥着心爱的女人，还怀抱了清风明月；何晓芙也沉醉了，沉醉在了身边男子的似水柔情之中，沉醉在杨柳岸的幽幽情丝里。

水巷也有尽头，时光走得悄无声息，不知不觉便到了码头。好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其实时间也是有快慢的。

回到客栈时已经是深夜时分，何晓芙买了一坛绍兴花雕，称了一斤臭豆干，今夜她想疏狂图一醉。人很奇怪，痛苦时想把自己灌醉，快意时也想把自己灌醉，何晓芙今夜和心爱的男人一起看了自己最想看的美景，感觉到人生无比的快意，快意的人生就需要姿意妄行地醉一场。

李辉惬意地泡在温泉池里，何晓芙穿着薄纱似的睡衣蹲在他旁边，她为他按摩颈项，为他揉捏太阳穴，为他敲击脊背，为他揉捏双足，为他按摩小腿。李辉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何晓芙轻轻地唤他：“辉，床上去睡。”

他又迷糊地睁开双眼，站起来躺回了床上。

等李辉睡下，何晓芙便脱了轻纱，仰躺在温泉池里，头顶是幽黑的苍穹，月亮弯得像今天那艘乌蓬船，流淌在星河上。她开了那一坛花雕，MP4正播放着古龙的书：“流星.蝴蝶.剑”，她将音量调到了最低。听到动情处，她便认为自己就是书中小蝶，于是举起花雕对着苍穹道：“星魂，小蝶陪你不醉不归。”，说完仰脖亳迈地猛灌一口。

就这样一丝不挂地泡在池中，听古龙的江湖，仰望满天星晨，联想着书中的快意恩仇，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这样快意江湖多好。便举起花雕灌自己一口，对着幽黑的夜空自言自语说道：“好想去浪迹天漄。”，却听到李辉的万分磁性的声音：“女侠，你在这里喝得真毫放！”

“你来了？”，何晓芙看着身后月光中穿着一身月白色睡袍的俊美男子，仿佛那个少年剑侠从书中走出来了。

“我若再不来，你今晚会不会醉死在温泉中。”，李辉幽幽说道。

“怎么会！”

“怎么不会，你知不知道你喝的花雕酒精含量有多高？喝了酒泡在温泉里有多危险？会引起酒精中毒！会死人的！”他声音中有几分气恼。

他命令她立即从温泉池中出来，何晓芙无奈地站起来，却不料腿一阵酸软，头很痛，身子便软软地向池中倒去。李辉忙一个箭步赶过去，双手托住了她的腰。

他将她抱出温泉池，抱回床上。

看着一脸红晕的她，他关切地问道：“怎么样？难不难受？”

何晓芙感觉头晕眼花，心扑扑地跳得有些厉害，她朝他点了点头道：“嗯，心跳得好快。”

李辉匆忙泡了杯热茶，喂她喝了几口，又用湿冷的毛巾为她敷头，幸好何晓芙没喝多少，不一会儿便缓和了过来，李辉长长地舒了口气。

何晓芙看着站在身旁的李辉，感觉到万分歉意，她本想让他早点睡，好好休息一晚，却因为自己的任意妄为折腾他到深夜。

“李辉，我又折腾你了。”何晓芙小声说道。

他一声不吭地去将毛巾晾好，又出去将她的睡衣拿了进来丢给她，何晓芙忙穿上，想起自己刚才的样子，她不仅一阵脸红。

“李辉，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何晓芙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他简短地回答。

“真的没有吗？”，何晓芙不放心地追问。

“没有。”，他还是这两个字。

何晓芙翻过身葡蔔在了床上，一头秀发肆意张扬地披散在身上，隐隐从秀发中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轻纱似的睡衣掩不住她身体的完美曲线，香肩光滑白嫩如玉，细腰柔韧如无骨，她将一双休长白晳的长腿随意地张开着，脸伏在枕上轻声细语道：“李辉，对不起，我总是让你操心。”

李辉起初确实有点生气，为她的无知和任意妄为，但看到她眼中的那种担忧，那种小心翼翼，他心疼了。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她对他没有安全感，这让他很无奈，她以为他爱的是她的美貌，他也承认他爱她的容颜，但他很明白自己更爱的是她的忧柔，她的痛苦和挣扎，爱她的自由不覇的气质。他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做才能让她相信他真的很在乎她，才能让她有安全感。

“睡吧！我没有生气。”李辉柔声道。

“真的吗，李辉。其实我不过就是感觉很快乐，想在星空中醉一场。”何晓芙小声说道。她很害怕他生气，他现在是她唯一的依靠，无论是感情上的，还是物质上的，她都只有他了。她怕自己令他失望，怕他也会像杨毅一样决绝的离她而去，她尽力把自己最美的样子呈现给他，以为这样能令他不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