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29、释然(1 / 1)我的当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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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让李吴一带你走,就是为了生崽给宋家延绵香火?要真这样我随便找个男人,把你们关一处不就得了,何必大费周章弄出这些阵仗,还给你埋汰数落的由头。”宋公被气的心口痛,常管家见状忙上来扶住了东家。

“既然不是,那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愿?我有答应要跟他走吗?”穆芸筝靠在环儿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还是家仆们第一次看到姑娘这副样子,怎么说呢,有些新奇。

要知道姑娘从小安静沉稳,平日里只有宋公闹腾她的份,实难想象她会有如此刁蛮任性的一面。

宋公道:“还不是你听不进去劝,我才会出此下策。”

穆芸筝闻言柳眉倒竖:“串通丫鬟们算计我,放消息出去说我突然暴毙,你还有理了?要不是李郎发现及时,我早让陈家人给掳走了。我费劲千辛万苦跑回来给你报信,你非但不心疼我受了伤,还把我关门外,给我一巴掌,有你这么做人长辈的吗?!”

“你说什么?陈家派人抓你?”宋公立刻觉出了不对,若真是如此,那她这副样子是怎么搞的?“那你怎么回来的。”

穆芸筝闻言沉默了一瞬,“李吴一送我回来的。”

宋公道:“他人呢。”

穆芸筝见他还在关心外人,气呼呼道:“走了。”

宋公还待再问,外孙儿已经站了起来往引香居去了。还正好和拿药回来的清韵一左一右岔开了道进出。

宋公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坐到主坐上:“今天的事,谁要是敢说出去半个字,就别怪老头子我不讲情面。”

一众家仆面面相觑,低声应是。

喜姑姑倒是比较担心姑娘,她道:“东家,我去看看姑娘吧。”

宋公一想外孙儿正在气头上,肯定不想见到院里几个丫鬟。尹西好歹是把她带大的奶姑姑,外孙儿再怎么生气,也不至于拂了她的面子。

他朝常管家招了招手,拿了钥匙递到喜姑姑手中:“去吧。”

喜姑姑接过福了福身,便去追姑娘了。

穆芸筝回到后院,发现引香居院门紧闭,门环上还挂了把大锁,登时傻眼了。

算计自己也就罢了,怎么连住的地方也给封了起来,这是摆明了要把她扫地出门,不再留一席之地的节奏吗?穆芸筝委屈极了。

不光心里委屈,连身上那些伤啊痛啊都在替她鸣不平,浑身上下哪哪都疼。她一屁股坐到地上,抱着膝盖脑袋埋到臂弯里,看着缩成一团好不可怜。

喜姑姑穿过门洞,借着月光看到姑娘就这么坐在地上,心疼得赶紧快步行至姑娘身旁,解下大氅披在她肩头。

穆芸筝知道是谁,并没有抬头。倒不是赌气,而是满脸泪水,就这么抬起来实在太丢人了。

喜姑姑伸手摸了摸姑娘散乱的头发,“姑娘,东家他这么做,就是想让你离长安远一点,不要与李家那些腌臜玩意儿扯上关系。”

穆芸筝闷闷道:“我知道。”

喜姑姑心疼道:“东家怕你性子太倔,日后去了长安会与李家人拼命,这才会出此下策。只是他用错了法子,实在不该没有与你商酌就擅自主张。”

穆芸筝抬起头:“姑姑,我是那种动不动就和人拼命,打不过就自戕的性格?”

喜姑姑一脸哀伤道:“你这性子就是与大姑娘太像了,出门前她也像您一样,信誓旦旦说自己不会应那八字箴言。可后来还不是被李唐皇室拘在了长安,一去经年二十多载。”

穆芸筝道:“什么八字箴言?”

喜姑姑思绪飘忽道:“慧极必伤,情深不寿①。”

穆芸筝把这句话来回咀嚼了好几遍,复又把脑袋低下,搁在膝盖上:“我跟姨母不一样。”她前世为医学奉献了短短的一生,死于罹难。上天知她心有不甘,让她重活一世。

从头来过她就打定了主意,只会将满腔热血浇筑在医药行业之上,以己之力反转天命,让更多的人远离疾病。更为此闭关苦熬,写就了一屋子的医药心得。所以她不会容忍自己被情感支配了人生,这便是她与姨母最大的不同。

喜姑姑有些狡黠地眯起眼:“真的不一样吗?”

穆芸筝坚定地点了点头:“我比她无情。”没错,在她心里,亲情与大义占据了所有空间,没有多余的地方可容纳别的情感。

喜姑姑叹了口气道:“可在我看来,姑娘这次回来,有些许不同。”

穆芸筝疑惑不解地看向姑姑:“不同在哪里?”

喜姑姑道:“以往我们说一句,你能嘚吧嘚吧说个不停。尤其是看不过眼的事,更是能驳得人无地自容。可这次东家瞒着你做出这样的事,您就逮着他一个人数落,对李小将军却是只字不提。有道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小人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姑娘既然可以容忍他给你包扎,就说明他的品性,你是看得上的。”

穆芸筝立刻想到了身上的绷带,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自己两只爪子受了伤,根本不可能把脖子上的伤包的那么完美。想必喜姑姑在自己进门时就注意到了,非但注意到了,还能从她的话里得知这么多讯息,真是可怕的洞察力,不当捕役太可惜了。

喜姑姑见姑娘不说话,知道自己说到点子上了,“姑娘觉得李小将军这人怎样?”

穆芸筝如何不知她是在试探自己:“他是个好人。”说完又在心里补充,温柔,强大,隐忍不发。除了不爱说话,似乎找不到缺点。

喜姑姑道:“怎么个好法?”

穆芸筝皱眉道:“姑姑,你到底想问什么?”

喜姑姑掩嘴笑道:“小人只是觉得,若你二人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认识,应当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穆芸筝嘴角抽搐,虽然人家是前未婚夫,但自己和他没有感情啊。何况她现在只想保护自己的家人,其他的等完成了这个目标再说吧。

她抬头看天,一轮下弦月笼在幽冷荧光中,不知此刻同在月下的人,是否也像她一样,内心空洞的可怕,“姑姑,我想去长安。”

喜姑姑道:“去长安做什么呀?”人家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她倒好,还反其道而行。

穆芸筝抱着膝盖道:“为自己争一争自由。只有真正得到自由,才有心情与资本去考虑将来的事。”

喜姑姑也不点破她的心思:“那东家那边如何交代?等到了长安,您又如何自保呢?”

穆芸筝道:“与虎谋皮,必然要付出一定代价。但是姥爷那关,还需要你们来配合我。”

喜姑姑道:“小人应该怎么做?”

穆芸筝咬牙切齿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喜姑姑把钥匙交到她手里,“东家那边,小人会安排妥当,但此去长安,姑娘需得时刻牢记,长安城不是潞县,皇宫也不是宋宅,您应当适时服软,不要让大鱼有机会吞没了你这只小虾米。”

穆芸筝点头道:“我晓得的,这一日奔波我也累了,姑姑明日也还要管事,就先回去歇着吧。”说着开了锁,径直往厢房去了。

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喜姑姑这才回了前院。

穆芸筝抱了脸盆脚盆来到灶房,只见冷锅冷灶,半点火星也见不着。

她只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点上油灯,仔细着不碰着伤口,熟练的架柴烧水。等水烧开,在灶房里洗了脸和脚,水也懒得拖出去倒,反正手受伤了,等明天几个丫头起来了自然会处理。

回到卧房,熄了灯烛,坐在榻上发呆。

月光似水倾于窗棂,照得半间房舍如润银辉,坐榻上的物事轮廓分明。

她不禁想,昨晚自己明明睡在那上面,换了地方睡就特别浅眠,李吴一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把她挪到榻上,才没有惊醒自己的。

又发了好一会儿呆,穆大夫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有点奇怪。

她甩了甩脑袋,自我洗脑,你是个有丰富社会经验的现代之魂,不要老想着什么斯德哥尔摩,那是有自虐倾向的人才会觉得浪漫的事。

睡觉!

穆大夫脱了外衣,掀开被子,躺进去卷住被子往里榻一滚,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这才餍足地喟叹一声,闭上眼睛。

只是才过了几息,她又突然坐起,拖着绣鞋哒哒哒跑到案几旁,重新点上灯烛端到榻前掀开被褥,只见卧榻外侧位置有一枚金黄的小物件。

那里刚好能被肩膀压到,倘若像平时一样规规矩矩躺下绝对发现不了,但今天好死不死卷着被子滚了一圈,就刚好铬到了。

她揉着肩膀仔细打量,那是一枚小金锁,应当是被人贴身佩戴了许久,边边角角磨得锃亮光滑,还映着烛火,折射出耀目金光。

而小金锁下面,还压着一封信。穆芸筝放下灯盏,疑惑得拿起了两样东西,对着烛火打开一看,表情终于裂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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