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人健忘，白芦月乃是太后的干女儿，有赐号的公主，公主之中尚且为尊。而顾大小姐并无封诰，只此一点，她就可配本王亲自去求太后陛下赐她正妃之位。”

屏风后偷看的顾淳儿听着这番话，脸色渐渐灰暗下去。

原以为明秋霁娶白芦月，是碍于太后威压不得不得为。传言他跪宸安殿数个时辰求陛下修圣旨皆是谣言，如今血淋淋的事实摆在她眼前，听他亲口所言，怎能不难过。

“难道我堂堂相府嫡长女，今后竟要让一个尚书之女骑在头上颐指气使？”顾淳儿还是忍不住走了出来。“你不是说非少时青梅不娶正妃吗？”

“少时青梅固然好，但往事久矣不可追，怎知不是另有竹马相配？如今不看眼前人，又怎知不如少时青梅？”

顾淳儿已红了双眼：“我也是你眼前人啊，你怎么就不能多看我一眼？”

“眼前非良人，心上方为意中人。”明秋霁故意理了理衣袍，恰好看清方才白芦月拖丫鬟送的香囊。

见明秋霁起身要走，顾淳儿猛地回头拉住了他的衣角“霁哥哥！我与你总角相识，于我，你是竹马，于你，我可算的上青梅？”

老话和戏本上说的好，这感情啊，先陷在里面，就会卑微的要死，越是得不到，越想占一片位置。

“少时青梅，今时亲娉。”

明秋霁想要抽回被顾淳儿拽住的衣角，刚抽出一点却被顾淳儿死死攥住。

“我一心对你，你怎么能这么伤我？你不娶我为正妃，我认；要留发妻之位给你少时青梅，我忍。可你怎么能转过头去求别人为妻！白芦月一个黄毛丫头有什么好？你不过只见过她一次而已！”顾淳儿有些歇斯底里的说着，泪珠一个劲儿的往下掉。

可明秋霁终归还是没有回过头看一眼。

“顾大小姐亲自去皇后娘娘面前求时，可没有让本王心里眼里都是你。况且，白氏有什么好？本王不知道，难道太后陛下和其余人都眼瞎吗？”

明秋霁还是将衣服拽了回去。

踏出前厅时，突然停下了脚步“顾丞相，论礼，白家有回聘之礼是闺阁之意；你堂堂相府，下聘之日竟然如此失礼。如今便罢了，只是，本王带军惯了，王府规矩甚严。日后，白氏是本王发妻，顾大小姐可不要失礼。”

说完，明秋霁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册子丢在一旁“顾大小姐如此失态，想必是礼数不通，这是宫中和王府之中的规矩，既然是顾大小姐自己要入府，便好好学学，本王可不怎么看的惯‘失态’，也不怎么喜欢‘失礼’。”

“明秋霁！我念着你是先皇幼子，曾多番被议储，如今是摄政王，太后宠着你，拢着你，陛下也不敢得罪你。我敬你三分，可不代表你就能这么羞辱我顾家！”顾丞相十分恼怒，前行拽起了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的顾淳儿。

“顾丞相有这会子同本王讲理的功夫，不如也去求一个封赏，让本王不得不娶顾大小姐为正妃。”

玄色身影头也不回的往出走去，手下摸着腰间的香囊很是消气。

可刚出了丞相府的门还没两步便被追出来的顾淳儿从后面牢牢抱住。

“霁哥哥，我真的很喜欢你，淳儿心里只有你，你就看我一眼好不好？”顾淳儿强撑着一个笑充满希冀抬头，却只看得到微微的侧脸。

若不是早就闻到了香粉味，他早就一刀捅死她了，如今却只冷冷的说了两个字：“放手。”

顾淳儿被吓了一跳，忙松手跪了下去“霁哥哥……不，殿下，是淳儿鲁莽，还请殿下不要生气，不要怪淳儿了好吗？”

这一闹，相府门前顿时围起了人指指点点。

“淳儿听话，绝不冒犯白家姐姐，淳儿好好学规矩，晨昏定省绝不落下，万事都听王妃娘娘的，还请殿下不要生气了吧？爹爹也只是为淳儿不平而已。”顾淳儿抹起了眼泪，更加楚楚可怜。

很快众人便明白了这事儿，开始议论起白芦月的脾气来，也心疼起了顾淳儿。

“你这个年纪叫小芦一声姐姐怕是有些不大合适。”明秋霁转了转手上的指环“且顾丞相不是要为大小姐去求一道正妃的旨意吗？这该是小芦听你的，怎么成了你给她晨昏定省呢？”

后宫的这些招数，他不知看过太后那时玩过多少，顾淳儿这个把戏实在是不太高明。

“殿下怎么能这么说呢？白氏是殿下亲自去求的王妃，怎么能是说改就改的？”顾淳儿低下了头。

“你知道就好，本王还以为你不清楚。顾丞相敢抗旨不尊，本王可没胆量。况且侧妃本就该向正妃晨昏定省，这是规矩，你认真学了就知道了。”明秋霁转身要将顾淳儿扶起来。

见顾淳儿要往怀里靠，便往后退了一步，一松手倒是让顾淳儿摔了个结实。

“顾大小姐这是嫌一院子的聘礼不够重，要再让本王添一些？可相府厅内的聘礼已是尚书府两倍还多，若要再加，动了军饷怕是不好。”

顾淳儿闹了好大的没脸，纵然真摔疼了，也只得赶紧爬起来。只笑一时脚滑罢。

此后坊间传闻，顾家大小姐不知礼数;顾家嫁女竟比娉正妃娉礼还多，竟也不知足；顾家不满赐婚，摄政王反要倒捧……种种话题在茶余饭后，酒楼书案上流行了不少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