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南芸知道了自己获救的始末,称谢道:“谢谢师父,谢谢无尘道长。”
“芸儿,我们两个不过是举手之劳,无须言谢,你真正要谢谢的人是你爹,白木姚,他将自己半生修炼的精元输入了你的体内,为你和腹中的小孩延续了三天的生命,也为我和无尘救你赢得了时间。”无尘笑着道。
白木姚从容貌上看,大不了她多少,从一开始,司徒南芸便将他当作亦父亦友的存在,因而“爹”这个字眼,她没来没有叫出来,这回从无尘的嘴里道出,她心里愣了一会。
“原来,你的满头白发竟是因为我。”
看着她眸中漾着的感动水雾,白木姚淡淡一笑,“这银丝看起来也不赖,换了一种颜色而已。”
无尘目光从头到脚扫了白木姚一眼,“也是,配上这身白裳,更有几分仙气了。”
一席话,消散了司徒南芸堆积在脸上的忧伤和内疚,她露齿一笑,一会儿后,将之前想要问出又被打岔的话道了出来,“我昏迷多久了?”
徐熙风接话道:“五天,你已整整昏迷了五天。”
“已是五天了?”司徒南芸很是诧异,算算自跳崖后,已与风宗十来日失去了联系,见着几人脸上虽然精神饱满,但仍有有些疲惫之色,不由得一阵感动,“你们怕是也守了我五天了吧?”
徐熙风揉了揉有发疼的眼角,“只要芸儿你醒过来了,一切都值得。”
普云禅师见她醒来后一切安好,便欲作别,遂起身道:“芸儿,既然你已醒来,为师也放心多了,你好好保重身子,为师还有要事,就此作别,有缘再见。”
无尘也跟着起身,“芸儿,你好生休养,保重身体,我也随你师父一道去也。”
司徒南芸见这刚一见面,这两个师父就要离开,着实愣了一会,忙挽留道:“师父,徒儿刚一醒来,还未来得及与师父叙师徒之情,你就要狠心地抛下徒儿了么?”
“芸儿,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迟早都要分别,何必计较一时之长短,为师去也,不必挂怀。”普云最不喜儿女情长那一套,这临别的话显得一本正经。
司徒南芸知道她师父的脾性素来如此,只得颇为无奈地点了点头,语气幽幽,“我知道师父是留不住了,也不知我们师徒再见面是何年何月了……师父你好好保重,徒儿永远挂念你。”
无尘也提起步子,回头看了她一眼,“芸儿丫头,就此作别,保重。”
司徒南芸脑中猛然想起在那个圣女殿中见到林悦岚的场景,急着唤出了声,“无尘道长,请留步。”
无尘回过头来,“丫头,还有何事?”
司徒南芸想问无尘林悦岚在何处,听林悦岚说无尘有鬼影天踪符箓之术,能上天入地找人,且又洞悉道法机缘,他算到她自己会有飘渺崖一劫,还知道她魂珠和情丝绕之事,道法如此高深,应该也能知晓林悦岚现在在何方以及为何要离开自己去那个地方的原因。
但一想到林悦岚已移情别恋娶了他人为妻,怕是早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了,自己还跑去找他干什么,遂咬住嘴唇,将心里的话生生逼了回去,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出来,“没……没什么,师父您保重。”
“这丫头……”无尘嘿嘿笑了两声,便举步离开了。
普云和无尘走后,白木姚正色道:“芸儿,你这次遭此大劫,性命差点不保,以后,就好好呆在小木庄吧。”
“我……我还有未了之事,现在是紧要关头,鬼煞势大,风宗他们需要我助他们一臂之力。”司徒南芸自知这次遇险,靠了白木姚修炼半生的精元才活过命来,而外面这样的危险,重重无数,遂话没有那么理直气壮,低着头,不敢正视白木姚的脸。
“风宗一事,我去帮你解决,你就好生在这里呆着,直到鬼煞覆灭之时。”白木姚斩钉截铁地说道,一点也无回旋的余地。
“徐公子,你也留在这里陪着她吧。”他看了徐熙风一眼,“美亚也还在这里,有这两个朋友在这里陪着你,相信你也不至于太寂寞。”
他见司徒南芸还在沉淀他的话,面上凝思,不待她做声,便走了出去。
望着白木姚那不容妥协的背影离去,司徒南芸叹了口气,“怎么他们一个个都欺负我啊,走的走了,留下的人又将我禁足在此,失去人身自由。”
“芸儿,白叔叔这么做也是为你好,其实,我也赞成你留在这里。”徐熙风温和笑道。
“芸儿,你醒了,太好了。”美亚一脸喜悦端着一碗白米粥过来,“听普元禅师说,你今日早晨会醒来,所以,我特意去灶房给你煮了粥,你几天没吃东西了,估计饿坏了吧。”
“谢谢你,美亚,我昏迷的这几天,我知道是你在照顾我,辛苦你了。”司徒南芸感谢道。
“芸儿,还说我说这些做什么,我们是好姐妹,”美亚睥了她一眼,挨着她坐下来,“来,我喂你喝粥。”
“好了,我又不是病人,手脚健全,自己来吧。”司徒南芸笑着从她的手里拿过碗来。
……
时空倒回司徒南芸落崖三日后的衍都东郊郑庄内,严玉驰望着床上依旧未醒的盛德皇帝,眉间簇着忧色。
青木走进来,见那大夫神色忧戚地收拾银针药箱物件,起身而去,料想盛德皇帝德情况不太好,遂宽慰道:“殿下,或许我们还有其他的法子让皇上醒过来。”
“还有其他的法子”严玉驰眸色一闪,定定地看着他。
“我想芸儿她应该有办法救治皇上,只可惜,她离开白木姚的小木庄之后,我们便失去了联络,现在也并不知道她在哪。”说到这里,青木眸中暗暗有些担心起来。
“对了,我怎么将芸儿给忘了,我想芸儿一定有办法可以就醒我的父皇。”严玉骏隐隐有些激动起来,这一段时日他一直忙于如何救出盛德皇帝的事,将芸儿给暂时抛开去了。
正说到着,黑龙进来,“殿下,风宗的信。”
严玉驰接过风宗的信来,一看,脸色骤变,“芸儿她……”
青木的视线也跟着看了过去,落在了那几排文字上,一脸的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芸儿能从青石子林十殿阎罗人布下的天罗地网中逃生,本事那么大,怎么可能会跳崖呢?”
他摇了摇头,念叨着,“不行,我一定要去飘渺崖下救她。”
“那缥缈崖号称千之崖,深不见底,司徒姑娘,恐怕已……”黑龙见他起身便往外走,出言道。
“恐怕什么……”青木断然打断了他,“芸儿一向福大命大,我不相信她会死,她还怀着公子的孩子,她不会有事的……”
严玉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刚才那几行如刀剜心的字眼一直在他眼前跳跃,定了定神色,嘴里呢喃出来,“芸儿,我深埋在心底的女子,难道我将永远地失去她了么?”
青木朝他投去诧异的一瞥,他还不知道严玉驰喜欢司徒南芸的事。
黑龙还想再说什么,严玉驰止住了她的话,“黑龙,你即刻安排下崖的绳索物资,我和青木现这就赶去缥缈崖。”
“殿下,盛德皇帝还昏迷未醒,您不能离开啊,而且,缥缈崖那一定还埋伏这严玉骏的人,你去那里不羊入虎口吗?再有,那缥缈崖横风肆掠,险象环生,您是天衍唯一能继承大统的人啊,您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黑龙极力劝阻。
严玉驰视线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盛德皇帝,面色有过短暂的犹疑,很快便收回视线,坚定神色,朝黑龙摆了摆手,“行了,不要再说了,我主意已定,芸儿于我有恩,恩人有难,我岂有不出手相救之理?”
“殿下……”黑龙无力地唤了一声,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青木觑着黑龙的神色,出声道:“殿下,去缥缈崖救芸儿一事就交给我和玉哥吧,盛德皇帝还需要殿下照顾,而且缥缈崖很是危险,殿下又身系天衍的未来,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青木已冷静下来了,抑制住心里的沉痛,接着道:“况且,芸儿她……终归跳下了缥缈崖,目前还不能确定她还活着,殿下无须在冒这一趟险,请以大局为重。”
严玉驰沉默片刻,将心底的那份担忧和牵绊压下,深重地叹了口气,“好吧,那里交由你们二位去吧,务必将芸儿救上来,你们自己也多加小心。”
这时,朱弄玉赶了回来,一向风流倜傥,尘埃不沾的他身子湿了大半截,还有不少血痕,迎上房中三人打探的目光,“今日在长生河边,发现了一名女子,她受了重伤,不过,还有一口气在,于是本公子大发慈悲将人救了回来,现安置在前院。”
见严玉驰和青木脸上颜色不好,对他刚才的话也无什么反应,忙问道:“瞧你们苦着一张脸,发生什么事了?”
“玉哥,芸儿出事了。”青木神情哀伤,声音暗哑,“她跳下了缥缈崖。”
“什么?”朱弄玉身子一僵,眸中尽是震惊和不可思议,“怎么可能?芸儿怎么可能跳崖?”
“她和徐熙风被十殿阎罗和隆善士兵围攻,他们受了重伤,万般无奈之下,跳下了缥缈崖。”青木沉痛地解释。
朱弄玉身子踉跄,稳住身子,跌坐在椅子上,“先是重伤,后是跳崖,那缥缈崖号称千丈之崖,深不见底,芸儿她……”
好半天,他才抬起失神的眸子,“不管芸儿是生是死,我们一定要找到她。”
青木点了点头,“玉哥,我已与殿下说了此事,殿下已安排黑龙准备下崖所需之物,我们这就动身前往缥缈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