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淡然地重复了一遍。
“我说,你也是啊。”
陈梦石气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金玉把他拎着领子的手拿下,嘲讽他道。
“你不是也是吗,当初陆缘爸妈离婚,变成了大院孩子里的异类,他并不是自己选择天天打架的,是你们先惹他的,你们中无论是谁,先帮他说一句话,先对他展现善意,他也不至于童年过得那么艰辛。”
陈梦石听了她的话愣在原地。
金玉不放过他。
“你说他不把人当人看,你又什么时候为他做过点什么?你是帮着他打架了,还是帮着他受委屈了。”
“所以现在,告诉我你和那天不管你的陆缘有什么区别呢?”
“他也只是,把你们对他的漠视,还给了你们而已。”
陈梦石听了她的话手上忘记用力。
这么多年了,那年在巷子里被打得没一块好肉,然后向陆缘求救无门两件事他记到了现在。
当初那批打人的孩子现在过得都不如他,见到他都是低声下气,生怕自己记仇报复回去。
只有陆缘一成不变,眼神和当年巷子口一样视他无物,仿佛看不见他现在改头换面的样子。”
他恨了陆缘那么多年,现在却跳出个人来说他是自作自受,他不认。
他语气败坏:“呵,那又怎么样,别忘记现在可不是什么童年批判大会,是我和你在玩游戏。”
金玉见他不肯直面事实也无所谓,摆了摆手:“来,第二局。”
骰盅停下,因为上把金玉赢了,这把她先喊。
她思索片刻:“三个五。”
陈梦石看她笑得一脸坏样,学上一把的自己喊了三个五。
再看了眼自己的筛盅,里面一个五也没有,当下断定她是虚张声势在诈自己,他果断喊了开,先一步开了自己的骰盅。
金玉见他筛盅里一个五也没有却不慌乱,她把自己的筛盅拿开,里面赫然是三个五和两个四。
“你又输了。”
陈梦石气得磨牙,“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金玉想了想没有要问的,又想起男人之前的骚话,计上心来。
”大冒险,我要你脱光上衣站上桌子跳舞娘。”
陈梦石低声威胁:“你别给老子太过分,真以为我不敢揍你吗。”
金玉无所谓,“没关系啊,你要是愿赌不服输也没事,毕竟我也没对你的人品有很大的期待,不过下一次要是我输了学你耍赖,你可别怪我。”
陈梦石还想从她嘴里套话和找回场子,把心一横脱光了上衣,站上桌子跳起舞娘。
金玉贴心地给他把背景音乐都切好了,趁着给他扭来扭去的时候偷偷拿出了手机,放在了沙发最边上。
一曲舞闭,男人光着膀子满身大汗下桌,摸了把脸狠狠说道:“再来。”
第三局,陈梦石又输了。
他抬起头来死死盯着女人:“你是不是作弊了。”
金玉摊手:“我可没有,你要不是不相信我们可以交换骰盅来玩。”
陈梦石不甘心,心里安慰自己是这女人走了狗屎运。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语气凶得像是要咬人的恶犬。
金玉笑眯眯的:“大冒险,我要你嘴巴张开五分钟,一动不能动。”
他起了提防:“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我嘴巴张开一动不能动你要干嘛?”
金玉一脸无辜:“我能干嘛?欣赏你的丑样啊。还是陈公子不想愿赌服输,那现在出门右拐还来得及。”
她又激道,“不过嘛这玩游戏了结恩怨是你自己提的,到时候出了门就别再提这一茬了,咱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做不成真男人也别做真小人,男朋友你说是吧。”
陈梦石被她的一番话堵得无路可走。
心想着她一女人还能干嘛,大不了自己吃点亏失个身,不就是张嘴五分钟吗,他忍。
他闭起眼来,嘴巴张开,却只感觉到一只手抓上了自己的头发。
他感觉不对微微挣扎起来,“你是要干什么!”
下一秒却喉咙里又辣又痒,瞬间涌来的刺激让他整个咽喉紧绷,多出来的酒从喉咙流向他的鼻腔,呛得他头皮发麻。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头发却被女人抓在手里,整个头被她向后扯着。
溢出来的酒就沿着嘴角顺着下巴流到了沙发上。
他一把挥开她的手:“咳!咳!咳!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你真的想死是不是。”
金玉爽快地拍了拍手,站在他的眼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还没明白吗,大少爷。”
陈梦石被灌得狠了,还没缓过劲过来。
“咳、咳!你他妈倒是说话说全了,要不等会我就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咳咳!”
她面无表情:“我刚刚也只是,把你对孔雀做的事情还给你。”
陈梦石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她说的那句话的意思,脑子里闪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几个字。
难怪她那么爽快提出要玩游戏呢,原来要给花孔雀找场子。
这女人真是坏心眼地不得了。
前面铺垫了那么多,先是劝自己让同伙离开,又假装提议玩游戏,表面上是为了提问,然后提出不痛不痒几个惩罚,却在自己放松的时候当头一击。
当真是小气得不行,抓头发和灌酒一样也没落下。
但是他心里却莫名的爽快了,隐隐有一种“自己做错了事但也受到了相应惩罚,所以可以一笔勾销”的松快感。
他笑了出来,真真切切地开怀大笑。
他抬头看她:“所以呢,你这么表现我倒是真的不确定了,你倒是喜欢花孔雀还是陆缘来着。”
金玉不想理他,也不可能把花孔雀的取向到处和人言说,向前一步想要跨过他离开。
陈梦石不给她逃避的机会,坐在地上一把抓住了她的裤脚。
他的胸口还是火辣辣的,刚才那酒的度数不低。
“哦~这个问题很难吗,让我想想,是花孔雀吧,不然你怎么会为了他和我周旋这么久,就为了灌我一口酒?”
然后又自我否定。
“也不对,也有可能是陆缘那疯子。啧啧啧,你是没见过他以前,你看见过他以前怎么对白净的吗,那是捧在手心里都怕摔了,他也这么对你吗?”
他看金玉皱起了眉,心里比什么都痛快。
“啊!原来你还不知道啊!陆缘以前对白净那可是非比寻常,怎么,你这么喜欢他他还没那么对待你过吗,不过你也别灰心,等你彻底了解他那个人后,才有你的哭的。”
金玉停在那听他絮絮叨叨了半天,蹲下身来。
这下子陈梦石彻底看清楚了她的神色,平平淡淡的没有一点人味。
她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块石头,动作却像对待宝物,轻柔地给他擦干净了嘴。
陈梦石的心里雷声大作,电闪雷鸣。
女人开口道:“陈梦石,你就这么怕他吗?”
陈梦石想要笑陆缘算几根葱。
她又道:“如果陆缘真的是你这么多年的噩梦,你不要去怕他。”
“你要怕的是当年被打得很痛,但是没有胆子反击的陈梦石。”
“你要怕的的是当年想要和别人做朋友,但是觉得自己不讨人喜欢的陈梦石。”
“陈梦石你别怕。”
她的手来到他的眼角,抹了上去,那里湿漉漉一片。
陈梦石坐在原地,看着她离开没有阻拦,脸上还留着她的温度。
他不敢去摸。
他知道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