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棠拟倒是不知容微墨性情大变后这么好说话了。
直到离开皇宫很远,她才长出一口气:“行了,就在这里下车吧。”
马车仍旧尽职尽责的跑着。
盛棠拟笑容慢慢淡下去,不耐烦道:“我说下车!”
无一人回应。
终于,心中不好的预感升腾而上。
“我要下车!你们快停下来!”盛棠拟在考虑,从马车上跳下去活下来的几率是多少。
不行,逃不了……
“陛下说了,要让奴才们尽职尽责的,把盛姑娘带去该去的地方。”
“该去的地方?”盛棠拟眼睛蓦然瞪大。
什么地方?
什么是她该去的地方?!
不!
她只想离开皇宫,没有什么该去的地方!
使劲踹着马车,大声喊叫,想要它停下来,但是速度越来越快,风声越来越大。
盛棠拟绝望了。
她就知道,容微墨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晃晃悠悠扶着额头见到牌匾的时候,盛棠拟顿住了,周身血液凝冰。
她一辈子的噩梦。
一排人谢恩的声音盛棠拟完全听不见了,只剩下脑海中回放的画面。
滚水,伤疤,疼痛……
“你不要碰我!”说完,脸上就被一巴掌抽的火辣辣的疼。
熟悉的声音响起:“有贵人说了,让我们好好关照你……”娇娇声音如同黄鹂鸟,却是午夜梦回时候,盛棠拟耳边恶噩梦。
当被拖着一脚踏进大门的时候,盛棠拟周身都是沉沉的绝望与死气。
完了……
她这辈子……完了……
——
月清辞踏出皇宫大门,吱呀声身后响起瞬间,他终是恍惚了一下。
这三年,就像是一场梦。
或许说,他的一生,从来都是一场梦。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陪伴过的人,喜欢过的人,儒慕过的人,终是成空。
这山山水水,天长地远,竟然无一处该是他归途。
一步,念幼时师父教授之恩,两步,谢少时阿拟陪伴之情,三步,悔当年做的违心之事,四步,五步……
身后是往昔,有他的情,他的恨,他尝过的酸甜苦辣,他遇过的魑魅魍魉,终是一步踏出,从此断开,分割的干干净净。
月清辞没有问曾经的太子殿下为什么深仇大恨也会被抛之脑后。
或许有些事情,它存在的意义就是不被人知晓。
就如同薛星谈没有说,当年薛云药教导月清辞,是真心诚意的。
亦如同月清辞没有说,他当年那句“只有死人才会安静”,是真心实意想救他,他有能力,也有自信让他假死,然后带出宫。
终究是无人知道真相,只余身在此间的人苦苦挣扎。
途径少时常住的茅屋时,阴沉了许久的天落了一场大雨,冷冽的风中裹着些许花瓣落入敞开的门里,这种冷香让月清辞怔楞片刻。
他记着的到底是什么呢?
是少时被冤枉后的不甘?是三年间的屈辱?还是绝望渺茫之时,撞进的怀抱呢?
月清辞笑了笑,等雨停了,去看看哪里吹来的花瓣,再折一枝放在屋内。
也好给这活人居住的茅草屋,一抹鲜活的点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