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绯茶和薛星谈,剩下的人都在云里雾里。
盛棠拟听得心惊肉跳。
知道的越多,结果越惨。
她不想听了。
但是这些话语像是长了脚一样,自己就跑到了她的耳朵里。
“你真是……”
就这样的薛星谈,当真能过得很好?
薛星谈看着她,目光悠长,就像是在看一副画卷。
薛星谈一点不像是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样子,但是再仔细一看,眸中星火璀璨,却是有胜过所有人的朝气和宽广温柔。
从年少懵懂时,薛星谈耳边就流淌着一人的名字。
容微墨。
微墨微墨,这个名字从父亲嘴里说出来,有迷茫,有懊悔,有心疼。
就这么被随口念叨着,这个名字住进了薛星谈心中。
父亲嘴里的故事颠颠倒倒讲了一年又一年,这个名字在薛星谈心中从面容模糊的小孩儿,长成了面容模糊少年。
他听过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父亲醉酒后常说的——若不是因果爱恨,她或许会是宫中拿着糖果捏着凤尾花甜甜一笑的小姑娘。
女扮男装,母妃心狠手辣,被立为太子之后成为宫中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那时候薛星谈就在想,若是他有一个妹妹,必然不会让她受这么多苦。
宫中大乱之后,薛星谈终于是从父亲口中听到了来龙去脉。
薛云药当年心中憋着一口气,或许是为了让换脸之术传下去,或许是愧疚与薛云墨想要补偿,收了月清辞为徒,教了他岐黄之术与换脸之术。
本想折磨他人,到头来却被自己种下的因害惨了。
盛妃以盛棠拟为引,诱导月清辞做下大不敬之事。
听到从小活在他心中的人疯了,薛星谈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
后来,薛星谈进宫了。
不是以哥哥的身份,而是以太子殿下看上的公子这身份进了宫。
他终是见到了太子殿下容微墨。
一瞬间,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就是她,那个名字的主人,合该是长成这个模样。
为谁赎罪?
或许这并非赎罪。
月清辞强忍着情绪,忍到了周身发抖,无意间,撞到了桌角,上面摆放的棋子哗啦啦掉了一地。
凌听雨捏着一颗棋子自己和自己玩儿呢,一下子懵了。
所有人视线落在月清辞身上。
想要选择沉默,终究是拗不过堵在心口的气:“薛公子是说,你的父亲,是我的师父?”
薛星谈轻轻点头。
月清辞眼中的希望慢慢收拢,颤抖的睫毛像是落了雪的枝丫,稍不留神就要被压弯。
“我知道了,我明白了……”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有一个师父,却仍旧感觉像是无家可归的孩子呢,怪不得……
怪不得他那么孤独,孤独到要违背自己内心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也要救出那个他并没有多喜欢的人呢……
他从小被逼着学习,努力成长,想换来多一点的陪伴,原来,一开始就是一个笑话。
他还是孤儿。
从头到尾,他都是个没人在乎的小可怜。
月清辞终于懂了,守着山间一所小茅屋,落雪中学习到冰融的那个小孩儿,从头到尾不过是工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