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因为她突然而至的幽香柔软乱了思绪,陆压却故作发怒状,拉开她的手。
“谁让你碰我的?!走,给我马上走!”
仙童收回自己的手,知道他并不是真心厌恶自己,而是不喜欢被她同情。
“好。少爷别气。我这就走。”
垂头丧气的叹息声合着脚步,消失在屋外廊檐下。
陆压手边茶盏冷透。他静静坐着,胸口发闷。
自己一双天生的盲眼。
爹爹说,是天不佑我。
娘亲说,是天可怜见。
姐姐说,是天不开眼。
唯独她,竟说老天眷顾?
原来,她是这样看待他的原来,她并不认为这是缺陷。
头一回,陆压感觉到什么叫完整,心口长久以来缺损的一块,被补上了。
……
回到自己的小阁楼,仙童身心俱疲。又斗智又斗勇的一天,简直熬人。
唉,洞个房就能解决的事情,生生让他搞的那么复杂,折腾死仙子。
可他方才的话,又如魔音入脑,反反复复在她耳中出现,扰的她大眼朝天,彻夜难眠。
隔日午时,北苑差人送来个半个橘枳。
仙童眯眼看许久。
“只有半个?”
几个意思?
送东西来的下人,照着吩咐回话。
“二少爷说:还想吃,自己去北苑拿另半个。”
许是没睡够脑子有些不好使,仙童眨巴大眼懵圈。
须臾才听懂他意思。
呦呵。这个纯情的少爷陆压,是在邀请她吗?这样变扭的邀请法,她倒是第一次遇到。
一路笑的得意,阔步进北苑,再也不用钻狗洞,仙童心情大好。
里头的陆压正摆弄几盆水仙。
积雪银光耀眼,粉妆玉彻中,俊美斯人在香雅黄白映衬下,更显朗逸隽永,几分如梦,几分如画。仙童站在远处,看的有些发痴。
“来了?”
便是她不出声,便是水仙花香馥郁,他还是清晰的辨别出她身上独有的味道。
“你怎么每次都能知道是我呢?”
“抹那么重的香粉,怕谁闻不到?”
“香粉?我从来不用那玩意儿的。”
提起袖子闻闻,明明没有味道。
她从小在青云山上野大,都没见过香粉是何物。进青楼头回见识,便被那刺鼻做作的假香气熏到呛喉,从此更是敬而远之。
陆压不理她,只顾修整手中水仙,束正姿态后重新摆放进盆中,再用五彩圆石装饰。
“过来。把这几盆弄好的端到池边去。”
“哦。”
仙童乐呵呵挽起袖子,动作利落。
比起跟着铁匠搬石块,扛水箱,这几盆花,拿在手上都没分量。
两人静静不说话,一个摆弄花,一个搬花盆,气氛一时间倒是十分融洽。
全部弄好,仙童额间沁出薄汗,难得舒展筋骨,浑身爽利许多。
“进屋吧。”
陆压唤她。里头的下人们已经备好丰盛的午膳。
净手后,他稳妥坐下。
仙童跟着净手,看他不置可否,厚脸皮挪屁股坐到了边上。
当下人们给她送上碗筷时,她理所当然接过来,扒米饭进嘴。
干活后确实饿了,仙童吃的狼吞虎咽。
陆压摇头。若不是亲耳所闻,他还真不知道一个深闺的小姐,吃东西可以这么豪放。
“慢点。又没人同你抢。”
“唔。你这里的东西,怎么比紫云阁的好吃那么多呀?”
塞了一嘴饭菜,她好不容易咽下去。
陆压优雅咀嚼口中食物,缓缓开口道。
“北苑有专用的小厨房,由另聘的厨子专门负责。”
仙十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