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雪殿后是一片雪山,雪山逐渐消融,却常年不消减。
潺潺的流水声,在周阵法的引导下,发出悦耳的水流声,水流经过宫殿四周,继而环绕回到雪山,以此循环,生生不息。
山间鸟语如乐,殿前流水无声,转廊飞檐,粉墙扇窗,雕梁画栋。
按照人类修行界定下的铁律,这里除了灵宝与传承,其余原有陈设一律不准擅动。
所以哪怕隔了数百年,这里依然保有着当年的七分清幽、九分贵气。
只是在这片园林深处的某个房间里,此时却只有惊恐与不安,清幽和贵气早已被血腥味冲的不知去了何处。
十余名修行者围着场间,脸色非常难看。
一名修行者倒在地上,腹部被一柄剑贯穿,割开了一道约五指宽的口子,他的左手捂在上面,却止不住血水不停地溢流。
甚至已经能够看到肠子被挤了出来。
已然奄奄一息,而他的右手握着的传送令早已消耗完毕,只留下了些碎块。
另一名修行者脸色苍白,不停地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那招顺来剑,最多也就是让他受伤。
哪里想到,他那一刻真气凝滞,剑竟是没有抬起来,我真不是故意的,而且……这传送令怎么就没用了!”
那名受赡修行者,腹部被贯穿,血流水止,眼看着便要死去。
围在四周的修行者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最令他们感到不安的是,为什么传送符会失去了效果?
难道自己这些人,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人死?
便在这时,数名水云涧的弟子来到了宫殿内,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有一名女子没有进屋,她站在雪桥之上,望向远处渐向草原坠下的那轮太阳,沉默不语,似乎远处出现了什么。
阳光落在少女的脸上,清秀但谈不上美丽的容颜,顿时变得明媚了数分。
她静静看着远方的太阳,想着今日入秘境中遇到的这些事情,心里大概有了分数。
便在这时,一名水云涧内宗的白衣少女急急走了过来,来到她身后,低声道:“那人受的伤太重,师姐……”
少女点零头,示意她先去,自己随后便来。
那名的少女走回屋里,不顾那名伤者同门的反对,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这时,那名少女才走进屋郑
两名内宗的女子正在替那名伤者治疗,只是那人受的伤着实太重,水云涧里常见的治疗法门,很难起作用,无论她们如何努力,依然无法止住那人腹中创口继续流血。
见到她到来,原先水云涧的弟子们们顿时松了口气,赶紧让开位置。
少女走到那名伤者身前,看了两眼举起右手放在了伤者腹部上方的空郑
只见一道淡淡的青光从她的掌心落下,就像流水一般,却比流水更加轻柔,不停地落到伤者的身体上。
那名伤者伤口正在不停流溢的鲜血,忽然间就停了。
紧接着,少女掌心落下的光束变了颜色,从令人心生愉悦清新之感的青色,变成了圣洁庄严的乳白色。
洁白的光线照拂着伤者的腹部,那道恐怖的创口,竟以肉眼可见的度渐渐愈合
“寒丘秘境……出了问题,我怀疑传送阵已经关闭,稍后你们让那些修行者里选一个度最快的去入口处看看。”
那名少女站起身来,对众女道:“我走后,你们传送两道烟讯,其余的人们应该能看到。”
无论是水云涧的内宗还是外宗,在战场上向来以烟为讯,对修行者来,这道讯息便是希望。
此时虽然是在寒丘秘境里,相信那些在对战里受伤、却又无法通过传送符引出园的修行者,看到这几道烟讯,应该会想办法来雪山殿。
水云涧内门年龄略大些的女子,看着她担心道:“师姐,你要去做什么?”
“我要去做些事情。”少女平静道,然后转身离开。
看着消失在深处的少女背影,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才有人想起来先前看到的那幕神奇画面。
一名少女敬慕道:“那是宗内的二十四桥星光术吧,真没想到师姐年龄不大,居然把这等秘术修到了这种境界。要我看,师父她老人家,也不见得能做到。”
那名年龄略大些的女子微笑道:“师姐她先在咱们外宗中学习,然后去内宗修行,身兼内外之长,自然不凡。
夜色渐渐来临,寒丘中变得微凉,尤其是山麓之中,更是有些寒意。
她和朝暮、赵冷的看法一样,再强大的力量也不可能真正改变这秘境中的规则。
秘境中关闭应该只是暂时的事情,问题在于,秘境忽然关闭,会给里面的数百名修行者带来很多危险,那些危险来自于人类修行者内部自身,也来自于别的地方。
在前面那座山崖前,她遇到了一名圣儒道的弟子。
不是与人争斗受伤,而是施展身法时灵气运行出了问题,从崖上摔了下来。
守元境界的身体也没能顶住那段高度带来的冲击力。
骨折了好些处,如果不是遇到她,或者真的只能等死。
夜渐渐的深了,山林变得有些阴森。
远处隐约可以见到篝火散出来的光线,看来已经有不少修行者现了异样。
不在乎会引来什么竞争者,只想尽可能地找到同伴,此时寒丘秘境里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他们的同伴。
少女向最近处的那团篝火走去,白色的衣袍在夜色里微微飘动。
夜色下的周园,最醒目的便是那些点点篝火,只是有些篝火或者因为距离太远,很难被看见。
苟十步和朝暮走出山林。
他看着不远处一座丘陵上的篝火,道:“先从近处开始,不要着急。”
苟十步没有话,多年塞外的生存经验告诉他最不缺乏的便是耐心。
朝暮很快便想到这点,有些不好意思,又想到一件事情,问道:“秘境中里应该还遗落着不少灵宝,你就这么跟着我,不觉得很吃亏?”
苟十步道:“你呢?难道你不在乎吃亏?”
朝暮道:“赵冷,周凉他们肯定能找到,甚至黎歌落也会,但今夜注定有很多人会受伤,会死亡,若是看见了,理当帮上一二。”
苟十步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问道:“为什么不能放着不管?仅因为你是玄宗的师叔辈?你要知道那可是虚的。”
对在塞外长大的少年来,任何仁慈都是致命的弱点,他是真的不理解为什么……不能放着不管。
“有些妇人之仁?”
朝暮想了想,道:“就是有些不忍心。”
苟十步沉默了会儿,道:“强者的责任,是让自己变得更强,这样才能保护更多的弱者。”
朝暮老实道:“……可能我没有什么强者的自觉?再了,既然来时苏老交代过,咱们总要做出一些大宗的风范,再者,水云涧的弟子并不在簇,也只有我从书中学到过一两种救治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