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怎么跟孩子说话呢。”杨福责怪的声音传来：“她那么小，懂什么？”

后面的话王圆圆已经听不到了。她关上门，在黑暗中往着天花板。眼眶湿润。

这跟上一世，她以为的妈妈不一样。至少记忆里，是不同的。

一开始，她受到伤害时，她害怕极了。不敢跟妈妈说。妈妈也似乎没察觉，从来没问过她。

她年纪太小，受到伤害总是下意识地躲在亲人身后。那时妈妈总是责怪她，问她怎么越来越闷葫芦。然后将她从身后拉出来，推到杨成康和杨福身边。

“这是你爸爸和哥哥，是你世界上最亲的人。你不能这样排斥他们。”

王圆圆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妈妈当时对她说的这句话。

直到后来，她意识到自己应该反抗，有了是非观，有了梁夏的庇护。至始至终她都以为妈妈什么都不知道。

甚至后来报警，她还出来辩解说证据不足。王圆圆都以为，是妈妈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在妈妈看来都是误会。所以那样说。

梁夏死后，她离开了镇子。再没有回来过。

但心中其实偶尔会想起妈妈。这毕竟是生她的女人。也曾跟生父一起把她当宝贝呵护过。只是爸爸死之后，没有将自己养好。

那时候对母亲的感情太复杂。除了对生母的思念，还有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责怪，以及多年不曾回家看望她的些许愧疚。

这些情绪夹杂在一起，让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感。

直到如今再回来，慢慢剥离那些重重的迷雾，她似乎越来越能看清妈妈的面容了。

两行泪从眼尾滑了下来。这一刻的王圆圆突然有些怕。她怕，真的，包括妈妈在内，都是恶魔。

敲门声响起，王圆圆拉开门，看着外面站着的王碧莲。

“你说你多大人了，还那么麻烦。”王碧莲小声斥责，推开王圆圆走进了屋子：“要不是你爸非得让我来陪你，我才不来了。”

王圆圆很想说，那你就回去吧。可她说不出来。因为她知道，只有妈妈在，待会儿才能更好的处理杨成康的事儿。

顺便，她是真的想看清母亲的面容。

王碧莲和王圆圆上床之后，屋子里头安静下来。不一会儿，就听到了王碧莲的呼噜声。王圆圆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其实屋子很黑。看得很模糊。她能听到老鼠在天花板上窸窸窣窣的声音。

上一辈子有多少个夜晚，都是这些窸窸窣窣的声音陪着她入眠的。

黑暗之中，王圆圆差点儿撑不住要睡过去的时候，忽而听到了敲门声。

“咚咚咚……”

王圆圆精神一振，立时睁开了眼睛。

“咚咚咚……”敲门声依旧。

王圆圆直接伸着胳膊撞醒了扯着呼噜沉睡的王碧莲。

王碧莲迷迷糊糊地开口：“搞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

“妈，有人敲门。”王圆圆开口时，她发现自己声音都是颤抖的。

这么多年，她还以为自己已经不怕了。以为时间可以抹平一切痕迹。但此刻，她才发现，有些痕迹是时间也抹不去的。

“你去开呀。”王碧莲说着，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