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一棠又变得对自己不冷不热的了，就像倩倩来家里之前，甚至比之前还有过之。许凡生不想每天面对妻子冷冰冰的脸，眼下他们的婚姻关系又处于危险的边缘，再这么下去，即便没有更严重的事件发生，自己都要被折磨得疯掉不可。

再有，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总觉得他的周围仍然潜藏着危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冒出更大的乱子来。接连两天，他都做了可怕而奇怪的梦，可身边又没有个倾诉的对象，因此，整个人变得有些精神恍惚。

在生出别的事端之前，他想一定要尽快出手，改善他和孟一棠之间的关系，而最好的方式仍然是美食收买。不过这次一定要比之前高出一个比格，才显得更有诚意。

这天，他提前和领导打招呼要早下班一小时，直接开车去孟一棠的公司门口接她下班。

——

下班后，孟一棠在公司门口，发现了丈夫的汽车，而他人站在路边向自己招着手。丈夫来接自己下班，这还是结婚以来的头一次。她径直走了过去，而他很客套地为她拉开车门，说：“上车吧，知道你今天回家不肯做饭，咱们出去吃吧。”

她没有回应，只是行动上的配合。

他们驱车来到一家两个人都垂涎已久的海鲜自助餐厅。

简约的装修衬托着食材的丰富，一面墙的玻璃缸里游动着各类海鲜。几位厨师忙碌着在操作台前烹制着客人挑选的食材。旁边更有烟火气息的火焰牛排的烹制，吸引着更多食客的眼球。而熟品区的菜肴也很丰盛耀眼：芝士焗波龙，三文鱼，大闸蟹，乃至燕窝，辽参，佛跳墙……真可谓一应俱全。

唯有美食才能抚慰人心，这话一点儿不假。鲜活的海鲜使食客的心情也变得活跃起来，孟一棠和丈夫像是忽然被拉近了一些，谈话有了些温度。

他们选择了各自喜欢的菜品，坐在靠近走廊的一张餐桌，不远处站着一位态度温和，随时待命的服务生。

许凡生知道孟一棠已经被美食所俘获，心中也沾沾自喜，说：“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

“今天是我们结婚一个月的日子。”

“是吗，才一个月？怎么感觉像一年一样。”

“的确，一个月里发生了不少事。我想我们双方都有错。我对你有所隐瞒，现在想想也没什么，我有过抑郁症的病史，说出来没什么丢人的。你呢，把同学收留在家，全凭意气用事，却没有善始善终。”

“我承认，我也没想到，收留一个未婚女青年会有那么多的后患。”

“所以嘛，咱们应该忘掉过去，抛掉除去咱们两个人之外的一切障碍，婚姻只是咱们两个人的事嘛。”

“你说的对。”

他举起桌边的饮料，“来，让我们一块儿包容彼此的隐瞒和幼稚。”

“我，幼稚么？”一棠指着自己的鼻子，“好吧，那你的隐瞒还有什么？”

“你说结婚前？那就是简单的恋爱经历嘛，你应该知道的，之后就遇到英明的你啦。”

“还在避重就轻！你那天为什么回来那么晚？”

“呃，她一直在倾诉。”

“是么，拖了那么久？”

“她毕竟是一个独自在外面闯荡的女人，自然有好多委屈和苦水需要找人排解，说起来也是值得同情啊。”他显得语重心长。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不然也不会把她领到家来。”

“是啊，你是很善良的。只是这件事办得虎头蛇尾了，不过这也不怨你，你帮不了她，她需要的是一个男人。”

……

他们逐渐相谈甚欢，丈夫提议喝酒。孟一棠提醒道：“你不是开车来的？”

“管他呢，今天我高兴，光吃痛快了不行，必须借酒下肚。”说着起身走向餐厅的酒水饮料区，取了一瓶红酒过来。

他刚把酒放在桌上，一旁的服务生就走过来询问：“先生，要开吗？”

“开。”

服务生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开瓶器，瞬间撬动起瓶盖儿。瓶子里的红色液体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许凡生给妻子倒了一点儿，随后又给自己倒了半杯。刚喝了一口，只见前面不远处一个男人朝自己走了过来，他忽然觉得那男人有些面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

他还在脑海中思索着，刚要仔细辨认，一只拳头已经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脸上。他瞬间感觉到嘴角附近一阵麻木，同时一股热乎乎的液体在唇齿间涌动。

他的椅子被扬起，碰撞到了身后的客人，那群客人慌乱地赶忙起身，直往后退，同时伴随着女人和孩子的尖叫声。几个服务生也跑了过来，想上前制止。

许凡生没有倒下，他在一瞬间忽然想起了面前这个人。他的嘴角渗出血来，左脸颊肿出一大块淤青，他对服务人员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走近，自己仍然坚定含混地说道：“哥们儿，我认识你。”

“认识就对了，打的就是你。”那人不顾他的解释，仍是重重的一拳，直击眼眶，同时说了一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工作清闲的很啊，根本没有加班儿。”随后拨开人堆就要逃走。

近处的孟一棠惊得发不出声，看到那打人者即将远去的背影儿，直呼：“快把他拦住！”

几个服务生有的跟了过去，有的却原地没动。身旁的一个镇定地说道：“女士，您别慌，我们这里的监控是很完善的，您放心，那人跑不了。”

一棠赶忙扶起这次栽倒在地的丈夫，此时的许凡生眼眶处已经渗出了红黄两色混合的粘液。她的心再一次被震颤，不知向谁问道：“要不要报警？！”

可一旁的丈夫，却心平静气，吐出一口红色液体，说：“别报警，这人我认识。”

一棠的心布满了疑云，身边的食客们在他们身后纷纷议论，其中有个声音说：“赶紧把人送医院哪。”

一棠赶忙收拾起桌面上自己的物品，搀扶着丈夫往外走，人群自动闪出来一条过道。

许凡生仍然摆了摆手，说：“不用搀啦，路我还是能走的。”

他们赶到附近的医院急诊区救治。医生说嘴角处的伤并不严重，只是简单的做了止血。不过眼眶处的伤很严重，为了不影响容貌，采取了较为先进的微创缝合术。

医生一再强调，如果拳头的力度再大一点儿，便会危及视力。不过对于眼下的伤情也不敢确定完全无碍，还需要日后的恢复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