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杂的尘世间陈列着许许多多传说。
大抵多是虚构的。
江流云在一开始是真的没有想过顾清曼所讲述的故事是真实的。
可现在眼前发生的一切无一不向她展现出了一段确实在岁月中留下过痕迹的过往。
幻象其实在女子说完话后就停住了,但江流云心里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
“倘若是真的,为什么我从未在史籍中看到过这段历史?”
“甚至是这个故事我都没有听到过。”
按常理来讲,整个玄天界面临如此危机的事情肯定会成为历史中重要的一笔才对,但没有一本史书中提到过。
就像是把它从历史中硬生生抹去了。
江流云也无需太过费脑去思考这件事,仔细想想就猜得出可能是不能流传的秘辛,只待着它在时光的流逝中消磨掉。
这显然是成功的,除非是亲自经历过那段岁月的人,其余的人根本不会知道玄天界还发生过这种事情。
既然顾清曼以故事的形式告诉自己了这些事情,那她这种行为的目的是什么?
顾云曳所展开的棋局,对面的棋手是谁?
江流云觉得自己无意间被牵扯进去的这场漩涡越来越大。
作为最重要的棋子的自己又会在其中担任着怎样的一个角色?
江流云通通不清楚,只能被形势逼迫着一步步向前走。
就当江流云在这里胡思乱想的时候,周围原本停止的场景慢慢地崩塌,她又重新身处深邃的黑暗之中。
也不能说是纯粹的黑暗,在离江流云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位浑身散发浅浅白光的虚幻人影。
虚幻人影的面容还是分外清晰的,赫然是刚才幻境中的女子,顾清曼故事里的小姐。
“你来了。”
飘渺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
我来了?什么叫做我来了?
江流云只知道自己被卷入了一个惊天的谋划当中,但对于具体的事情却是一概不知,听到女子的话只是感到一头雾水。
这显然仅仅是女子留下来的一道没有自主意识的残影。
“历史最爱经历的事情就是重蹈覆辙,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当年我选择放弃一切求得玄天界的安稳是便清楚这种安稳只会是一时的,只要罪恶的源头还没有除尽,过往终会再次重写。”
“但那时候的形势已经到了千钧一发之际,容不得我去想更好的计谋,只能选择较劣的结果。”
“现在既然你能够看到我留下的残念,就说明历史已经重启了,想必你也明白了自己的责任。”
等等,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江流云目瞪口呆。
她可不明白现在有什么危险降临在了玄天界当中,也根本不明白自己有什么责任。
莫名其妙间就背负上了一堆包袱,你有没有问过她的感受?
一道残念可不会看出江流云面色的变化,她只会把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话一句句给重述出来。
更不用说帮忙给江流云解惑了。
“从现在开始,你更应当弄清楚自己人生中所求的是什么。”
此刻女子所说出来的话令江流云有种模糊的熟悉感。
江流云抬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仔细回想了一下,恍然记起这句话是不久前顾云曳询问过她的问题。
果然,现在所发生的情况很大可能与顾云曳有关系。
“我所求的只是自己能好好的自由自在的活着呀,用的着把我拉起这么深的一局棋中吗?”江流云眼眸中闪现出一些苦涩,叹息道。
她的锐气都被残酷现实给磨尽了,才将她牵扯进浩瀚的波澜中,但完全提不起太多动力。
江流云只想当条无所为的咸鱼。
“我们从一开始就有着傲人的资本,可这给予我们的是更加考验人的责任。”
前辈啊,你确定你没有找错人吗?傲人的资本?这个词绝对不是用来形容我的吧。
江流云回想起来自己之前根本无法吸纳灵气进行修炼的灵脉,深深觉得是不是顾云曳找错了当棋子的人。
“要记住,当黑暗降临时,我们是注定的点灯人。”
若说其它的话,江流云还有心情开口吐槽一下,但面对这句话时她却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点灯人,这个称谓着实过于沉重了。
江流云觉得自己承担不起。
小姐能为了苍生放弃自己的挚爱与生存下去的权利,称她为点灯人无可厚非。
但她又没什么能耐本事,这个称呼太过了。
她就是一个苟活着的无能之辈,做不了什么伟人,只配在英雄的光辉之下。
女子的话像是已经说完了,原本就虚幻的身影开始逐渐泛起了一层层轻微的波澜,而且变得愈发的透明起来,显然马上便要消散了。
最后当女子整个身影崩散了时,从她的幻象中飘散的许多光点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拳头般大小的光团,飞速的向江流云飘过来。
事实证明,人是最好不要出神的,任何时候都不要这么做。
比如因为女子刚刚的话而深陷入沉思中的江流云直到光团都快冲到她面前了才反应过来。
不过这个时候明显是已经迟了。
光团直接在她还未来得及躲闪时融进入江流云的体内。
所幸没有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纯粹该让江流云自己长得记性。
支撑着笼罩江流云意识的黑暗的残念既然都已经消失了,那么这片空间自然也不可能会继续存在下去。
就如同被强行拉进来时充斥在头脑中令人反胃的眩晕感一样,意识离开这里时很是有幸的再次经历了这么一场折磨。
江流云感觉到蔓延至全身的麻木感已经消失了,除却一直保持一种姿势导致的肌肉有一些僵硬之外倒也没有其它的状况发生。
眼前浮现出的是陷入幻念前的场景,杂草被拨开向两旁倾斜,洁白的花立于中央。
江流云先是活动了一下手,把搭放在引魂根花瓣上的手指给缩了回去。
她轻微扭动了下脚腕准备站起来,但明显身体素质有些跟不上,刚有要起身的架势就眼前一阵发昏跌倒在了地上。
江流云露出苦笑。
“这都是些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