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时候,江蔚曾告诉过江流云,每个人行走在世间都有其既定的意义。
曾经江流云以为自己活着的主要意义就是为了任平生,满满都是一个坠入爱河的少女的痴心妄想。
尽管后来爱意消磨殆尽了,她心中有关自己存活的意义仍然是平淡普通的,江流云从未有过可以以自身对世界造成影响的想法。
这简直比任平生会爱上她还要显得不可能。
但现在事实告诉江流云,你的存在对玄天界的安危有极为重要的作用。
真的就好像是一场梦。
江流云在被震撼到呆滞的情况下,甚至猜测自己是不是没有复活,这一切只不过在濒死昏迷的状态下所经历的一场幻境。
太不真实了。
所以江流云撩起衣袖,毫不犹豫的在自己白皙纤细的胳膊上使劲掐了一下。
钝痛感由神经传达至大脑,可能是下手太重,一片渗人的青黑色的淤痕留在了如白玉般的胳膊上。
“会痛,看来是做梦的可能性不大。”
江流云松开手放下了袖子。
她重新把目光投放在引魂根上。
“我又在这里畏惧些什么?命运本就是玩笑的模样,倘若现在的我仍会为了宿命而瞻前顾后,那么与之前的我又有什么差距呢?”江流云自嘲的笑了笑。
她不是那种喜欢钻牛角尖的人,很轻易的就想通了。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注定好了,即便江流云心中再如何的抵抗拒也是无用,还不如顺着轨迹发展。
“好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把引魂根从土里挖出来吧。不然无法修炼从而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我可担不起点灯人的责任。”
江流云从地上起来重新蹲在引魂根前方,四下打量着它,考虑从哪里下手比较合适。
“我对于引魂根也不了解,贸然下手会不会误折损什么地方导致药效降低?”
毕竟只有这一株引魂根,江流云还是充满百般的顾虑。
“若是顾清曼在就好了,至少她对这些事情肯定了如指掌,可惜没有什么方法能联系到她,否则何苦我一个人在这里发愁。”
双手伸开托住下巴,江流云就这么与引魂根进行满含深情的对视。
她此刻心里当真是充满了忧郁。
“可真是难办。”
“顾姐姐在讲述引魂根的时候说过,具有功效的地方是它的根茎部位,看来采摘的时候绝对不能有损它的根茎。”
“上面的枝叶和花苞也不晓得有没有用途,所以同样不可以直接折去。”
“好吧,那么摆在我面前的方法此刻只有一个了。”
作为一个富贵出身的大小姐,不说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之类浮夸的话语,但对于一些污秽的事物从心底而言多多少少都是有点反感的。
所以这个方法难免不是对江流云心理承受能的锻炼。
因为没有任何的挖掘工具,故此现在江流云所要准备做的就是徒手将引魂根在泥土中挖出来。
况且和工具相比,徒手挖的话因失误损伤到药材的可能性更低一些。
江流云算是认命了。
她皱着眉头盯着紧实的泥土片刻,豁出去了的模样伸出手把尘土慢慢拨开。
在这个时候,江流云又再次念起了作为一个修士的美好。
一是修士可以驭动灵力而非自己动手去挖土,二是算作在挑战自我心理阻障的过程中给自己打打气吧。
生活不易,暗自叹息。
引魂根与那些普通的花花草草不太一样,它的根茎那里没有任何的分支,只是那一条显得有些光秃秃的主根。
……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挖掘起来的顾虑程度肯定是下降了许多,速度也显而易见的提高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明江流云接受了徒手挖土的这一个现实。
从她愈发紧锁的眉头就可以看的出来。
“啧,这可真是一个折磨人的任务。”江流云抖动了一下胳膊,甩掉不小心落在袖袍上灰褐色的泥土。
引魂根的根茎已经露出了大半,它不再直直的挺立在空中迎风招展了,而因为裸露出来的根茎较长导致倾倒在地上。
江流云伸手把引魂根的枝叶与花苞拨到同自己相对的方向,以防止自己在不经意间搞出来什么差错。
此时由江流云挖出来的土坑已经有了整个手掌大小的深度,露出来的根茎也逐渐由粗向细变化,估摸着江流云离把引魂根完整的从泥土里挖出来已经不远了。
江流云自然蛮在意这个,待判断出这场掘土任务马上就要迎来结束时,手下的速度也逐渐增快了许多。
固然是略有些图速度,可江流云还是把质量放在心头上的。
最后当引魂根被挖出来时,江流云能以性命担保绝对未对其造成任何轻微的损伤。
江流云用沾满泥土的手掌轻轻握住引魂根脆弱的花茎,沉默中在心底松了口气。
“总算把你从地里给弄出来了,现在先去找顾姐姐吧。”
“为了你可算是把我折腾了个够呛。”
江流云试探性的活动了一下腿脚,确定没有因为长时间的深蹲而产生任何的麻木感之后,才缓缓地站起来身子。
待到用脚将堆积在刚挖出来的坑旁边的泥土又重新推进坑里使劲踏平之后,江流云方转身按照原路返回。
与此同时,在玄天界与这里相距很远的地方,江蔚憋着一肚子怒火和担忧跟着任平生来到了任家。
江流云现在不知所踪,而最后一个和她有亲密接触的人便是任平生的侍婢柳仙儿。
江蔚自然是随着过来看看能不能从那个柳仙儿嘴中得知劫走自家宝贝闺女的那群人的线索。
任平生已经派人去唤了柳仙儿。
江蔚落坐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桌面,于轻微的焦虑中静等着柳仙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