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正端坐在蒲塘上讲道，突然一停，下面一众弟子从迷糊中顿时清醒过来，个别的需要多戳两肘子。

有几个正猜想老祖又是算出了什么，便听到老祖道:

“空缘何在？”

随侍的童子道:“回师尊，空缘师兄去了万……”

话还没说完就见到天边一道银色的流光飞速而至。空缘站在剑柄上，一把提着空灵子的衣领跳了下来。对着菩提抱拳弓腰，“师傅，师弟已经进入了桃源幻境。”

“嗯。”菩提甩了把拂尘，掐着指头算了下，他一直都知道那个弟子来头大，怎么个来头他也没细想，其中牵扯的前尘往事也不愿理，哪知道其中渊源深的过分，若是不帮，怕是也说不过去，日后遇到那位也尴尬。遂想了半天再一甩拂尘。

“空缘，方寸山一切事物交由你来打点，为师有要事。不在这几天，看管好你的众位师兄弟。”

空缘规规矩矩的行礼，台下的弟子跟着行礼。“是。”空灵子一旁问道:“师尊，你是要去万仞山吗？”

菩提微点头，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随后直接离去。倒是看的空灵子

莫名其妙。

“师兄，师尊笑什么呢？”

“不知。”

“哦。”

水妖坐地上休息了会儿，正准备起来，突然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也不见了石猴，周围黑漆漆的一片，看什么都是模糊的。

“大王？大王？大王你在哪里啊？大王你是不是走丢啦……”周围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有她的声音回响在山谷里，树上的落叶也随着微风飘落下来。

水妖走了半晌，看到前面山谷转角的不远处有水流，正好想去洗把脸，便走了过去。转过山谷却一愣，眼前的瀑布明明飞流直下，却听不到声音，溪水流淌在小溪里，也无半点声音。

这里同刚才的地方却完全不同。山谷一边长满了紫色的花，些许蝴蝶流连忘返，地面上满是碧绿的青草，水妖立在半人高的花丛里，神色温柔，蝴蝶围了她一身，水妖转了个圈，指尖落了只银色的蝴蝶。

“小蝴蝶啊，这里是哪里啊，好美啊。”

水妖自然不觉得这些蝴蝶会回答她，这种灵蝶也很少见，只有一些禁地才会有。水妖玩了一会儿便跑到溪边一把水泼到脸上，冰冰凉凉的舒服极了。再睁眼一看，唇间的笑意逐渐凝固，平静的水面上照映出自己的样子，额间显露出一个淡色的印记，银色的长发。完全陌生的笑，水里的“她”在肆意的大笑，水妖还是听不到声音，但心里似乎已经听到那放从、狂妄的笑。来不及反应，突然被水中伸出的一只手直接掐住脖子拉进水里，喉间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石猴抱着一大堆水果走回到原地却不见了水妖，顿时一慌，扔了怀里的东西去找水妖，正好转到谷口看到水妖扑到水里一愣，赶忙过去见水妖已经整个被水没了顶，直接一头扎进水里，半天在水里才捉到水妖的手，把她救了上来。

水妖咳嗽两声吐出嘴里的水，唇角勾着一丝妩媚的笑，“您总算来了。”

您？石猴在花果山从未听过水妖这样叫他，再抬眼一看，水妖原本黑色的长发变的银白，他从没见过她额间那种印记。突然又回过神，这是境妖，本来便不是水妖，倒是他关心则乱，失了方寸，忘了这些。

“弟子妄言：收放心而已。”

石猴突然又记起那天菩提的指点，自己大言不惭，现在想想只是自己太过轻浮，未经过什么历练，说的轻巧。

对面的水妖见石猴叹气好奇的问道:“您怎么叹气啦？”

笑意盈盈的。石猴多看两眼，前几天还觉得越发同山里的丫头相似，现在落了次水突然变了性子。说话也恭恭敬敬，十分古怪。

“我记起师傅的教导，叹是我太过轻浮，辜负了师傅的一片真心。而师傅宽宏大度并未责怪于我，是我……唉。”

“您什么时候有了师傅？”

如果先前还疑问那是水妖，那现在石猴确定这绝对不是水妖，但是也不理解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子。可能这妖怪本来便是这样子，她会变化之术，那么样貌也不必在意。但这个问题……他有点懵。

“前三年的时候拜的师傅。”

“您在外面一直自己单独一个吗？”

“是的。”

“那您不思念故乡的人吗？”

石猴彻底懵了。

这个妖怪健忘？前几天不是问过吗？他还清楚的记得每一句每一个字。

“大王一出来就找到师傅啦？好厉害啊。”

“那大王一个待着这里孤零零的不想念大家吗？”

石猴问道，“对了，你怎么从花果山跑下来了？”当时的水妖说的是——山里很无聊啊

“山里无聊，我想念您了。”那样的开心，眸中似有星辰的光芒。

菩提花了三天时间才进了万仞山，走了会儿，不知道念了什么就见脚下场景一变，进入了桃源幻境。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紫色的迷雾，这种迷雾能让正常人失去理智，产生幻想，麻醉精神，沸腾精神，精疲力尽而亡。

菩提挥了挥手，就见所有迷雾如拥有灵性一般后退着，半人高的花丛里露出了一片衣角，菩提走过去一看，笑道:“小妖精，睡迷糊啦？”

原本水妖倒地上还被困在梦魇中无法醒来，听到这句话便直接出了梦魇。

“喔，你是……是不是见过啊？”水妖揉着眼睛。菩提点头，“有过几面之远。你梦到什么了？”

“嗯，梦到娘娘了，她在哭，可我看不清她的脸。”

“你知道你家娘娘为什么哭吗？”

“我…我不知道，但我不敢说伏…伏…诶呦！”水妖捂着脑袋彻底清醒，菩提收回手，“不敢说你还说？”

“明明是你问我的，你怎么打我，好痛！”

菩提最怕小孩子哭，平日见着空灵子抹眼泪就怕，倒像是他怎么亏待这个小弟子了。现在看到水妖挤眼睛，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也连忙摆手，“行，别哭，是本老祖的错。”

水妖眼睛一眨，“那你敲痛我了，怎么赔？”

菩提道:“刚才不解了你的梦魇？”

“可我也告诉了你我的梦呀！”看菩提这样子，水妖呜呜呜的假哭出声，“我一只妖出来，踏破千山万水，历经千辛万苦，遇不到一个好人，还被你个老头欺负。”水妖说的自己也起了共鸣，嘴巴气鼓鼓的，瞪着对面的菩提，又一把抓住菩提的白胡子，猛地一拽，“我都这么惨了，你还欺负我……”

“诶诶，你这小妖精，我救了你，你不感谢也就算了，放开本老祖的胡子。”

水妖委屈至极，那气势仿佛随时准备泪淹七军，菩提无奈，举手投降，“好好好，本老祖的错，小妖精你……”

“不是说见过面吗？就算不知道名字也总能换个合适的称呼吧，还一口一个小妖精的叫，很不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