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一口气，洛寒衣是愤懑喝问道：“方大人，这个江湖术士，你也能相信么？！”说着冷冷的用手指着王道士。

王道士正待反驳，口才张到一半，又听洛寒衣继续的剖析道：

“你要是相信这个老杂毛的话，就不会请了这一大堆的大夫来，而不是，先请的他！”

治病先找大夫，是合情合理没有什么问题的，大夫不行再找神棍，那就相当于是在碰运气，方从心里也是明白，在没有办法之下，任何一根救命稻草，哪怕是虚假的希望，也是愿意去尝试的。

冷静了下来，方从喘匀了气息，一双深沉的老目盯着洛寒衣白俊的脸，不怒自威的诘问道：

“你会治病？呵呵！你个毛头小子，晓得个屁呀！”

方从虽喜怒无常，却也不是完全的糊涂迷信的，长期的判案审断，江湖把戏也是见了不少，岂是那么容易被王道士糊弄的，只是自己女儿得了要命的重症，方从只关心能不能治好，别的一概没兴趣去厘清。

“我？呵，我当然是会治病的！”

“如果治不好，随便你怎么处置。反正，我也跑不了啊！”洛寒衣心道，这可能是自己唯一出狱的机会了，机会不是天天有，该出手时就出手。

方从当然是不信，可洛寒衣给他的，也是一线曙光啊。

见方从阴晴不定的瞧着自己，洛寒衣心里有点发怵，医术再高，也怕砍刀啊，看来还要更进一步的坚定他的信心，不然这事儿仍然是悬。

“咳……大人，方小姐的病，已经不能再耽搁，我们应该马上进入治疗流程，多耽搁得一时半刻，方小姐都会有性命之忧……还是让小生，先来给方小姐把个脉吧，如果快的话，两到三个时辰之内，应该就可以给方小姐解除病痛！”

见洛寒衣说的是言之凿凿，一副笃定在胸的样子，方从倒是有点恍惚了，眉头却是蹙的更深。

而立在不远处的王道士，一看事态竟然是急转直下，这洛寒衣居然要当起大夫来了，从来只听说过他就会胡混啊，未闻得有什么医术，必然是这小子为了保命，临场应变乱诌出来的。

“启禀大人，大小姐的病，就是被这个洛寒衣给祸害的，您千万不要听这个妖邪的胡言乱语啊！”刚才洛寒衣说他王道士是个江湖骗子，若现下还不开腔将洛寒衣给踩将下去，岂不等于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方从黑着脸，没好气的训骂道：“王道长，我女儿生死一线！你，你治的好吗？”

王道士不敢接话。

大夫中，却有一个姓刘的，出言相询洛寒衣道：

“小兄弟，不知你打算以何法，来治愈方小姐的顽症？”

洛寒衣看到总算是有人接招了，忙长声对那人应答道：

“方小姐的一切症状，皆是因感染而起，脓物困于右下腹内，不得而出。小生可用药，先将方小姐麻晕过去，使之感受不到痛苦，然后再以利刃、在方小姐的下腹部切出一个两寸长的刀口，探手而入，将脓物挖出……”

还未说完，另一名大夫不可置信的打断他道：

“小兄弟，你要剖腹取物？那方小姐还能活吗？你这等于直接是把方小姐给开膛破肚了！等你把方小姐的脓物挖出，方小姐也会气血失尽而亡。唉……坚子妄言。荒唐，荒唐！”说着不禁的摇头叹息。

“是啊，小兄弟，作为大夫，可不能拿人命开玩笑啊，要是治死了人，怕你也会活不了的啊！少年人，言语轻狂，自以为是，可也要知道进退啊！”大夫中的一位老者，苦口婆心的劝诫道。

洛寒衣知他是好心，也不便多作反驳，时间亦不能都浪费在解释之上。

“大人！”洛寒衣行礼一揖，“小生若不能将小姐治好，保得小姐性命……小生甘愿死在大人的刀下，绝无怨言！”

“爹爹……爹爹……”听到有人能够手到病除，方佳佳忙凄唤父亲道，“爹爹……救我……女儿实在是……受不了了……求求爹爹……”方佳佳伏在躺椅之上，烧的虽是迷迷糊糊的，可大家的话，她还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的；方从冲出去之后，丫鬟们便把她抬扶上了软椅之中蜷靠着。

听述了剖腹治法，又待大家说完，王道士赶紧不失时机的呵斥道：

“你个登徒子！意图猥亵染指小姐，其心当诛！大人，您看到了吧，他就是个妖人、邪祟，想要害死小姐的，真真是居心叵测！”

“呵……”直了直背脊，洛寒衣轻蔑的质问道，“那你……就是个安了好心的？！哼，我跟你姓王的，是往日无冤、近日也无仇，可你一来，就要拿我洛寒衣开刀！后来又看到方小姐病入不治，你这才悬崖勒马，不敢再胡弄下去了！你不是有法术吗？接着给大家演啊！治不好小姐的病，就闭上你个狗嘴！”

见洛寒衣不惧王道士和众大夫，王道士在他眼里也只不过是个耍把戏的而已，一时间，方从倒是觉得洛寒衣是并不糊涂的。

只是洛寒衣所说的入腹取脓之法，甚为匪夷所思，而抽肠一类的刑法，方从倒是听说过的；可若是让洛寒衣一个男子，与佳佳肌肤相抚，行亲密接触而疗治重症，那佳佳少女的清白名誉，也便算是尽毁了啊……

“爹爹……”“爹爹……女儿……已是命不久矣……不管……这犯人说的是真……是假……女儿也情愿一试……胜过……活活痛死……求爹爹怜悯……爹爹……”

“佳佳！”方从疾步抢到了软椅旁边，握着了她的纤臂，“儿啊，爹是不会让你死的！你若死，爹让他们这些个没本事的大夫还有道士，全陪葬！”

众人一听，心吓凛然，几个大夫及王道士均是惴惴，洛阳令方从的手段和风评，他们都是了然有数的，自是知道不是在开玩笑。当下都不敢再出声儿，各人默默忧虑着应对的办法，皆是想作尽早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