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女儿去了之后……盼爹爹勿念……不要过于伤怀……是女儿不孝……以后……怕是不能再侍奉爹爹了……女儿……辜负了爹爹的养育之恩……”

“佳佳，说什么胡话哪！”方从泪水止不住的往下簌簌滑落。抹了一把老泪，还是犹疑焦结。须臾，咬牙把心一横，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回过头来喝令道：

“洛寒衣！你过来！”

没有时间怠慢了，洛寒衣快步走到了方从的旁边。

“你，佳佳……就交给你了！她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必将你凌迟碎剐，挫骨扬灰！你，记住了！”

洛寒衣不答腔，默了一下，却直接对方从嘱咐道：“我需要两名丫鬟打下手，还有，在我治病的时候，不能有其他人进来打扰，就算是你方大人、也不可以进来看，以免让我分心，否则的话，后果自负！”

方从想了一下，只要能救得佳佳的性命，先允了他这些话再说，也不算是什么不可理喻的条件。可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又一把捉住了洛寒衣，最后一次的确认道：

“小子……你真的是有把握？！”

洛寒衣定定的看着方从，微微点了点头，算是作了回复。

把方佳佳连同躺椅，一齐抬进了一间采光较好的偏房之内。

洛寒衣换上了干净的衣服，修剪了指甲，洗擦了双手。也让方从准备了一应要用到的药物和工具。

方从虽然不理解，但也悄悄吩咐了协助洛寒衣的两名丫鬟，但凡洛寒衣有什么异动，都要出来通报于他。

方佳佳躺在床上，看向室中，只见盆子、毛巾、还有一大桶热水，都一样样的摆放了进来。

洛寒衣唤了一声，小月与小婉两名丫鬟即齐聚到了他的身旁。

洛寒衣左右的交代道：“待会儿，不管我做出什么，你们都不要惊讶。咱们先救了小姐再说，你们说对不对？”

两名丫鬟静静的看着他，点了点头，心想这般事情还是头一次遭遇。

方佳佳在高榻上疼得直是肝肠寸断，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意忿腹诽着：“你个贼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了调戏小姑娘，本小姐现下真的是好想掐死你……”

向三名女子讲解完了整个手术的大体过程后，问她们听懂了吗？小月与小婉似乎是想认同的，却又赶紧的摇了摇头。洛寒衣叹了口气，还是正式的开始做检查吧。

可才刚把手伸向了方佳佳的小腹，方佳佳便好像是突遇了毒蛇一般，一双凄痛的眸中，哀怨郁苦，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洛寒衣就是一个趁人之危的猥琐渣男……

…………

时间倏忽而过。还是终于确诊了。

为了不让平躺着的方佳佳在手术过程中感到害怕与惊诧，洛寒衣便让她饮下了麻沸散。

一切准备就绪。

这就要褪下方佳佳身上所有的衣物了。

小月与小婉犹豫了一下，又尴尬又古怪的盯向了洛寒衣。

洛寒衣被弄得有点踟躇，但还是郑重的颔了颔首，意思是一切后果由我来负责，你们只管动手！

小月与小婉虽无奈——可，“都听洛大夫的”，也是适才小姐再三认同的啊；罢了，只得当着洛寒衣的面，羞红着脸一步一步的清洁了方佳佳的身体。

洛寒衣自是有职业操守的，在穿越过来之前，他见过和治疗过的病人也是很多的，脑中并无浮念。遂开始执刀，以指压法一层一层的切开了方佳佳的右下小腹。

这剪除阑尾，最难的并不是手术本身，而是寻找阑尾的过程。这需要相当的经验与手感。

洛寒衣心无二用，费了将近一刻多钟的时间，才找到了方佳佳的阑尾所在。

本以为是可以喘上一口大气了，却发现方佳佳的阑尾已经是化脓穿孔，万幸的是尚未发生肠壁粘连，可这回也是麻烦了呀，必须要从方佳佳的小腹切口处、灌入干净的盐水，进行腹腔清洗，方能可保无虞；而停留在腹内残余的盐水，之后数日里也渐可被身体自然吸收，同时杀灭腐菌防止感染。

偏房外的廊上，方从来回的踱着步子，悬着的心七上八下，仿佛每走出一步，都是踩在了自己的心上，他自己也不知道还能再踩下去多少次，他的心就彻底的碎裂掉了，承受不起了。

“老爷老爷……”从偏房里碎步轻声转出来的小婉，及到廊上，反手又将房门给掩闭上了。

“怎么样啦？小婉？”方从有些惧怕，目光是瞬也不瞬的盯着小婉的表情。

“老爷，小姐她……她……”

“她怎么啦，快说啊！”

“小姐她……流了好多的血，小肚子被那个洛大夫给割开了……后来……后来……那个洛大夫，从小姐的肚子里掏出了一截肠子来……肠子的末端……竟然是长着一节细长的尾巴的……”

“啊——”方从乍然是浑身凉透，洛寒衣你个畜牲，你把我女儿是当猪在整吗，你这是治病哪还是在浣肠啊！

“佳佳……佳佳她还好吗？”问出这句话时，方从言语发颤，身上汗毛竟是冰冷。

“呃……小姐她仍在昏迷中，还活着的！”

“嗯……你确定？！”方从提在嗓子眼的那口气还是放不下去。

“是！”小婉很认真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呼～～”暗暗的舒出了这口气来，方从感觉自己的命都去脱了一半，又急问道：“那现在呢，小姐她现在怎么样了？”

“呃，老爷，嗯……洛大夫她剪掉了小姐肚里那截肠子的细尾巴……然后，又将肠子的破口处向内翻入、紧住，又再给缝合好了！”

不可置信，“这——这整个过程里，小姐她就没有受痛挣扎吗？”方从是不懂得什么手术的，但他也看过杀猪啊，亦是基本可以想到是个什么情状。

只见小婉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忆述道：“刚开始时，洛大夫是先喂小姐服下了麻沸汤，过了一会儿，小姐就睡着了，后来就一直都是那样的，无论洛大夫做什么，小姐都是没有反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