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建!”
“哗啦!——”一声利剑出鞘,悲痛欲绝的光禄大人,拨剑一个箭步直抵思王咽喉。
思王暗解其意故而佯为不知,他不躲不避一脸关切:“不过下人之间的一点误会,大人何必这般激动?”
“呵呵……激动!你的人杀了犬子你难道不知道?”
“据我所知,她只不过失手杀了一个侍卫,却不曾听说杀了令郎。”
光禄大人放下了剑,他老泪纵横悲声悲切反驳:“若不是她杀了侍从,犬子又怎能惨遭横祸!”
思王见光禄大人放松了情绪,也不仅暗讽:“若不是侍卫无理,又怎能酿成如此悲剧,丧子之痛我理解,可是光禄大人什么时候想过那些,丧父,丧母丧夫,丧偶之痛呢。”
思王的话光禄大人心知肚明,不仅不免心生恼怒,他一字一句愤怒反问:“你……!你就不怕鱼死网破么?”
“哦……”思王幽幽一叹缓缓回应:“鱼会死网不一定破,或着网会破鱼不一定会死,就看谁布网,或着谁是鱼了。”
光禄大人双眼通红又问:“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凭一会进去,你跪着,而我却能站着!”思王指了指陛下弋娈宫寝宫回答他。
思王这句话,令光禄大人哑口无言,气的双目微抖牙齿咬了半天,他也没崩出一个字来,而思王对一些陈年旧也早已看淡,也不会在乎这点事,只是,他不想再有无辜被杀,所以故意激怒光禄大人,希望用激将法能使他冷静下来。
“皇兄,大人,陛下召见。”弋娈皇后轻抖绯衣微微施礼示意他们二人觐见。
思王举步见光禄大人因伤心迈步不稳,伸手搀着他一同觐见陛下。
天子见光禄大人一脸丧相,又看了一眼思王,他咂咂嘴放下茶碟:“爱卿为何如此伤悲?莫不是板子打重了?”
“陛下!”光禄大人伏地而跪拜,悲声悲泣回答:“臣……臣丧子之痛!请陛下为臣做主。”
光禄大人的惨像,并没有得到天子的同情,反而是一声敷衍:“爱卿节哀,你身兼这京城府衙,以律令处理就是了,退下料理后事去吧。”
“喏……”
思王目送光禄大人退出弋娈殿寝宫,暗暗松了口气随之又皱起了眉头,陛下发话了,按目前光禄大人的心态,应该不会善罢甘休,暗暗为左玄担心了起来。
“陛下,府女实在是反抗才失误杀人,臣弟也有管教不严之过,请陛下开恩饶她一次可暂且关押。”思王情急之下求情,想先保住她命然后再另想办法。
天子起身冲思王摆摆手:“自家府上的事关起门来处理就是了。”他然后转身拍了一把思王:“皇兄啊,皇兄,你说满朝官员,朕又能相信谁?朕最近是焦头烂额。”
“哎……。”天子深深长叹狠狠的揉起了额头,然后指指桌上的画像:“看看这个吧。”
思王拿起桌上的画像,画上的人他再熟悉不过了,却不知如何开口应对。
“太尉之女,禁卫在光禄府发现时已经被害,朕之宠臣竟然利用朕的信任朕非常难过!”
思王放下画像:“太尉府惨案臣弟也难过,只是不知如何为陛下分忧。”
“关键时刻朕还只能依靠皇兄,那尸体在京师禁军大营,还有前线已换回一批虎卫,皇兄可不要令朕失望。”他说完挥挥手朝弋娈殿内寝走去。
思王拱手相送:“臣弟明白了。”
北风呜咽,仿佛诉怨着天地间的不幸。
夕阳下的思王府,弥漫着一股悲伤,思王回府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此刻的他需要冷静,需要思考,因为他需要兑现许出的承诺。
替天子分忧,给天下一个交代,他心里很清楚暗指什么,也许他该站出来把所有事情都揽下来,因为他已经承担的太多了,这些年,自己的和别人的,该的不该的,都是他一个人默默扛着,也许是这样,才安然无恙没心没肺的活到今天。
残忍的人,事事处处为自己洗白,而善良的人,默默地一件一件压在心底,也许他自己没那么高尚,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因为他无能为力。
“殿下!光禄大人带兵求见。”柳轻书房外轻声禀报。
思王出了书房,见光禄大人一脸铁青的怒视他们,门外还带来了一行侍卫,其实他从皇宫回来的时候,这些人已经守在了府外,只是迟迟没有进来而已,而他回府的时候却高高的抬起了头视而不见。
光禄大人起手施礼“殿下,烦请把人交出来吧,下官领皇命要以律办事了。”
“哈哈哈……”思王一声冷笑,他一脸鄙视指着来人:“兵犯思王府何装那么清高!”
光禄大人表情非常难看,他大声威胁:“呵呵……就算是吧,陛下命臣以律处理,如果殿下再迟迟不肯交人,那莫怪下官兴兵辱王了!”
思王上前弓腰仰视着他半天低声:“咳……你兵犯思王府已经不是一次了,光禄大人如果执意要人,小王怎敢不给……”然后转身一指左玄:“是她,人你带走吧。
光禄大人被思王特殊的观望姿势,他脸羞目涨火辣辣的抹了一把冷汗,朝门外侍卫挥挥手,侍卫上前押着左玄跟着光禄大人灰溜溜的出了王府。
“殿下——”柳轻与妤埕齐声叩拜。
“你们也要威胁本王?”他接着叹息一声:“哎……都起来吧,我也就在你们面前还是个王,你们也没必要为一个将死之人求情。”
沐彤在后面躲着听到了外边的一切,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她轻轻推开门,朝柳轻和妤埕悄悄说几句,然后妤埕柳轻二人关门退了出去。
被黑暗笼罩的王府,又响起了令人如痴如醉的琴声,曲调缓慢而凄凉,演奏者仿佛有深深的思亲之情,又仿佛陷入无尽的痛苦深渊,曲调拨人心弦,时而有千军万马的愤怒,时而又风吹雪落的柔情。
曲子随落雪进入高潮,凌乱随着破音断弦,最终曲不成曲调不成调,惊起几声乌啼,而思王府外整齐有节奏的踏步声已由远而近。
此刻,思王已换上多年未穿的战袍,一把久经战场的战刀也锈迹斑斑,也许,不能说是锈,应该说是依旧血迹斑斑。
柳轻远远看见思王这副打扮,她双手叠压在胸前仿佛期盼已久,但是又瞥见思王手握数尺白绫不由得又紧张了起来。
见思王将白绫绕在脖子上轻轻一拉,她战战兢兢一声轻吼:“殿下!”
思王转身来到她面前,将白绫绕在她脖子上打了个结,又很仔细的认真收叠,望着惊恐未定的她朝书房使了个眼色:还愣着干嘛。”
“喏!”
柳轻突然破涕为笑冲进了书房,打开书架从角落翻出了一个盒子,斜斜侧躺在盒子里的王印依旧不失光泽,而盒子上已落一层薄薄的灰尘,她急忙用袖子擦了擦双手捧着来到思王身边。
思王背对着柳轻良久,然后慢慢一步一步坐在了正堂案台,他端起茶盅泯了一口然后盯着她:“看来咱们王府还真没气势了。”
“王府侍女,万能的。”柳轻低声嘟囔一句捧着王印出去了。
王府外一队精锐之师马膘人壮,火把照亮了王府内外,这些人马不是皇宫禁卫也不是京师士卒,而是一支远赴疆场归来的虎卫兵团。
“来者何人?”柳轻举起王印一脸正经道。
众将士见印如见王纷纷单膝下跪叩首。
“问你呐,那个络腮胡子拉碴的。”她右手抖着手里的大印,左手叉腰耀武扬威的继续问道。
“咳……”一声轻咳,为首的将军强压内心喜悦,他瞟一眼柳轻扬起头以示不满。
“不说是吧,那我忘了接下来该喧啥了。”柳轻晃着小身板继续调侃他。
“末将参见思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呦——声音再大点,想见殿下你倒是进去啊。”
将军理都不理她起身拍拍雪,身后将士也跟着缓缓起身,目光都齐刷刷的盯着柳轻。
柳轻见状大吼一声:“大胆,谁让你们起来了,跪着跪着。”
“来啊!把这无名氏拿下喂马。”将军皮笑肉不笑的大声一呵,夺了她手里的王印直接带人进了思王府。
“还反了……”
柳轻被两士兵架着气的乱蹦跶,可是,她见思王已经出来立马老实了起来。
“挽风将军,快快进来。”
他们二人一见面两个人先是仔细对视,然后双方哈哈哈大笑,两人勾肩搭背进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