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妈从沐彤房间出来以后,远远的打量着庸医的背影,不觉心中偷偷窃喜,她稍微整理一下头发便上前倒茶:“真是个怪人。”
庸医有些乏困耸拉着眼皮见东妈走来,他便又想拿起熏壶提神,东妈一把抢过来他的宝贝敲了敲,然后朝沐彤房间方向歪了歪嘴:“你都不想知道结果?”
庸医揉揉眼睛:“不用问,看你表情我都基本知道如何了。”
“哎!”她叹息一声,放下熏壶坐了下来:“烧退了呼吸还算平稳,但愿人没事。”
庸医起身把熏壶别在了腰间,拎起他的破行囊来到了房沿下整理:“愚人又不是神,只能等人醒来再说。”
东妈见此背过身强压笑意:“你这是为何?”
“不想再麻烦夫人了,今晚我就这里过夜。”他整理好行囊便躺下。
庸医侧卧燃起熏壶,忽明忽暗光线下的那张脸有些憔悴,东妈见此便出来用脚尖点点他:“已经麻烦了,再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不是么?我虽守寡多年又不是铁石心肠,而你也不是心怀歹意之人,进屋睡吧。”
庸医拉拉破被角盖住头并未搭话,东妈见此泼性又生,她弯腰扯去他被头:“样儿,我和丫头一房也可照顾,你就睡这屋。”她手一指,拉着庸医就往屋里拖。
次日,朝阳升起京城已张灯结彩,百姓也都换上了干净的新衣服聚集点武场城外,因为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一辆马车上,魏公公正站在上边高呼:“尊天道,祈国运,陛下祭天,同邀万民。”
为了彰显天子甲冠天下勤政爱民,便撤掉了场内所有禁卫,天子、皇后同乘六马龙辇行至点武城外下车,然后携皇子皇女一同入内。
魏公公拂尘一打:“跪……”
参与祭祀的群臣和百姓齐呼:“万岁……”
魏公公又喊一声:“拜……”
百姓及群臣再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魏公公做完自己该做的,忙挪身给主管祭祀的奉常大人让位置,
鼎内燃起大火,牛羊酒果及其他贡品摆满祭台,天子走上祭坛,然后转身扶起思王一起走了上去,二人在奉常的主持中开始焚香祭天。
声声钟响,礼乐奏起:太常大人手捧锦朗声贺词:“上尊天意,下顺民心,天佑社稷,君行天道,天子祭典,祈国运永昌,求与民同福,与民同乐……”
下边臣民皆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子祭典完毕,便面露微笑双臂敞开一抖,作拥揽山河及天下万物之雄势:“平身”
“谢陛下。”各位臣工及四方百姓起身仰视天子。
天子环视四周目光落在百姓的身处,他摇手一指:“朕的衣食父母,朕喜欢你们。”
百姓闻声又跪地齐拜:“陛下万岁。”
“诶……来来来,都平身平身,让朕好好瞧瞧你们,不必拘束朕与你们同甘共乐。”他说完便又大袖一挥:“赏……。”
礼乐伴随着声声万岁高呼,魏公公领着一群小太监端着盘子下发喜饼,百姓分到喜饼心情堪比过年,若不是天子的威慑他们似乎有载歌载舞的冲动。
祭祀完毕妤埕出了点武场,刚准备乘车回思王了,却远远望见一个熟悉的面孔,此人正是东妈,见她拿着喜饼想开口去咬,却又有点不忍心吃下,妤埕便吩咐柳轻先回府,她拿上喜饼喊了声:“东妈妈……”
东妈有点尴尬忙把那喜饼藏在身后:“原来是贵人啊,姑娘也来祈福了?”
妤埕拉住她的手把喜饼塞给了她:“是啊,这不是不巧就遇上了吗。”
东妈推辞了两下有点不好意思:“富家人不缺这东西,那我就收下了。”
妤埕含笑拉着她:“拿着吧,拿着吧。”
她们二人一路有说有笑回东妈住处,沐彤此刻也已经醒来,身体虚弱不说依旧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庸医又是伴疯又是伴傻,依旧没能逗到沐彤说话,最多的是掩袖偷偷傻笑。
庸医见东妈回来还带了一个人,他忙起身替沐彤盖好被子走了出去,刚好被东妈看到:“闺女醒了啊?”然后她放下东西朝妤埕介绍:“这是我的租客,一个大夫,里屋那姑娘是他的病人。”
妤埕四处审视一下便盯着庸医问:“哪家医管的大夫?”
庸医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他把玩着熏壶边塞草药边回答:“游山逛水乃乡野一愚人而已。”
东妈见他们二人聊上了便端起菜去了灶房:“妤姑娘您坐,你们先聊我去忙点别的。”
妤埕坐定手托腮帮:“先生谦虚,我看你倒像一位避俗高人。”
听到美言,庸医放下熏壶也客气了起来:“高人不敢当,只是略懂点医道而已。”
妤埕仿佛一坐就有犯困的习惯,她换个姿势双手托脸:“我这白天睡不醒,夜间又睡不安,食欲不振而且偶尔心烦意燥,先生可有妙方?”
庸医来了兴致,他又端起熏壶打量着妤埕,他思考一下:“姑娘也许是心病,这心病可没有方开。”
妤埕喃喃自语:“那就是没得医了……”
庸医刚想点燃熏壶便又放下仔细观察妤埕:“姑娘可曾出阁?”
“你放肆”妤埕突然拂袖而立。
庸医早知如此望向门外便不再看她:“得罪了。”
这里不是王府,而且也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她方知失态便上前顷身赔礼:“言语过重先生莫怪。”
庸医又转回目光盯着妤埕:“姑娘天生丽质,你这一身锦罗玉裳,定不是普通人家,不是小家碧玉也是大家闺秀。”
妤埕随手倒茶端给庸医:“先生切莫美言,小女子的心患,还望先生点解。”
庸医望着她的手臂突然放下茶碟:“恕愚人冒犯,姑娘可否借手臂一观?”
妤埕似乎有点害羞,羞红的脸沉默一会才慢慢卷起长袖,然后又转身轻轻放下。
庸医端起茶喝了一口缓缓气:“姑娘破身了。”
庸医这一说,妤埕只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她忙扶住桌子站稳:“先生可有方法?”
庸医咂咂嘴放下茶碟:“姑娘是指那种方法?”
他们二人沉默良久,妤埕咬咬牙轻声哀求:“先生一定有方,求指点。”
“哎……”庸医叹息一声又言:“你这可是犯了大忌,稍有不慎愚人岂不是成了罪人,再说你舍得吗?”
妤埕木讷讷的不知道如何回答,也许它没有准备好此刻她也没有想好,二人陷入了沉静,这种事别人无法干涉,更不敢有以己之见,来计解她人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