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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临时搭建的棚子里,师徒二人对坐饮茶。
“师傅,我们走了,紫云山怎么办?”秋菱放下茶壶问道。
“徒儿,你明日且看为师大显神威!”宋问有些信心爆棚。
白月在一旁翻着白眼,心想,怎么宋先生也学会自大了,哎!还是老白我比较恋旧,且不去多想,先睡会儿,这一个月来被吓得不轻,得补回来。
次日,特意起了个大早的宋问来到山脚下的田埂上,这里早就被官吏们差人掩盖住了那个黑洞洞的深坑,让秋菱和白月退到身后。
宋问深吸一口气,略带兴奋地看向紫云山。
“徒儿,看好咯~”
他刚说完,身后立马显化出与他面目相似的法相虚影,惹得秋菱和白月频频回头,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这种禁术。
随着神念的引动,右手相互联动,紫云山被一股清气围绕山脚,宋问有些生疏地运使清气,这一刻他就是那尊巨大的法相。
他小心谨慎地箍住每一寸山体,稍稍用力。
“起!”
“呼!”
烟尘四起,接着发出隆隆的声响,整座紫云山顺着他的手就被抬到了百米高空,也就是刚出过几十条人命,没人敢来,加上大清早过路人少,要不早被惊呆了。
“师......师傅,您抬起来是要带着它游历?”秋菱问道。
宋问看着平日里聪慧的徒儿,今日却是有些不开窍,别是白月带坏她了吧。
“菱儿,你再看!”
他清气一震,原本底部还粘带些泥土的山体,被排落地面,左手伸出,袖子卷起,那百丈紫云山连同瀑布就旋转着飞了过来,快速收缩,一座精致的仙山就跃入眼帘。
到宋问的左手上时,整座紫云山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秋菱凑上来细看时,才发现整座山竟然流转着和她手上的浅蓝色宝剑一样的灵光,可是再观察几番,又觉得内有乾坤。
她手上的剑除了让人感觉到惊异,只要不出鞘,普通人乃至低位修者都不会感觉这是一把有灵剑器,可是这座紫云山,却散逸出一种与其体积不匹配的厚重感,乃至于令人感到心头一沉。
“宋先生,这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吧。”白月在宋问的头顶垂涎三尺。
嫌弃地将白月推开,这狼怎么回事,越熟越放肆。
‘看来还是秋菱管教得太少,找时间跟她说说才行。’
宋问在一瞬间已经安排好白月的成长计划了,也是大袖一转,将紫云上收入腰间的寒玉尺中,侧身对秋菱说道。
“菱儿,看到了吧,这就是真我境的神奇之处,从此这紫云山就是为师的本命法宝了!”
秋菱仰起头看着师傅洋溢着自信的脸庞,问道:“可是师傅,以后我们回来住哪?”
“啊!这个,容为师想想,我们先去游历吧,以后师傅给你搬山聚水再修建一座山,如何?”宋问有些心虚的回道。
“话说菱儿你不是应该先祝贺师傅,然后再问此山的威能吗?”
“好吧,不过师傅您可以把小树移植出来吗?”
“这恐怕不行,以后师傅给你再找一棵适合你的吧。”
“......”
宋问不想解答这等难题了,他还解释不清紫云山为什么浑然一体,这个问题深入下去可以聊上三天三夜。
白月被他以法力缩小身躯,再用障眼法改头换面,变成了一匹浑身雪白的老马。
拉起徒儿跨上白月的背,坐在她自己闲暇时做的全套马鞍上,他牵着马缰,两人寻着县城的方向,渐渐远去,他需要了解官印被窃走之后的近况,赵城隍是最佳人选,这利于他最开始的游历。
他可不认为自己是大修士,就可以随意闯荡了,只是有资本广交天下修者罢了,真我九境可不是说笑的,不为真人,不可御空过千里,谁知道会经过哪方妖魔的地界,稍有不慎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宋先生,为什么要把我变化成马啊,还那么老?”白月不满地打了个响鼻。
“要不你去寒玉尺里沉睡?我记得那里没多少灵气,寒气倒是不少,但比起菱儿的蓝玉剑还是温和许多。”
秋菱拍着头安慰心情瞬间低落的白月,她也不想失去一个玩伴,毕竟白月的大限快到了,需要在外界吸收灵气,尽快渡过化形一劫。
妖物和灵兽一旦步入化真,就可化形且享千年寿元,比拟明照之境,是宋问现今寿元的一倍,可就是这最后一关使得多少天赋异禀的灵兽形神俱灭,渡过天劫?白月之前的根本不算什么。
真正的天劫,不出三年就会强行落下,到时候连宋问都难以插手,听说最后一道雷,天道会降下意志,亲自监察,而不是简单的气息锁定,不容宋问投机取巧。
又来到恭山县北城门,宋问看着前面蜿蜒如蛇的长队,有些感慨,当日就是在此地,那位申侍郎拉他去藏书阁看书的,他一开始还真以为是一位令人敬佩的长者,没想到啊......
今日的城门口的兵丁好似增多了,不知是受了那日他和朱厌打斗的影响,还是临县不断传来的山匪攻城的影响,搜查得更加仔细了。
到他们进城的时候,负责搜查的兵士还多看了他们几眼,不过看他一副书生打扮又牵着一匹老马,带着一位姑娘,也没有多加为难。
“父女二人!进城访友~”那兵士像茶楼的博士一般,竟然吆喝起来,还递给宋问一张路条。
‘我有那么老?!’
宋问觉得那人没眼力见,今年三十五能养出双十年华的姑娘?但转念一想,这里好像十五六岁成亲的也大有人在啊,看这满街的大姑娘小媳妇。
宋问摸着下巴低头自我分析,化解旁边若有若无的笑声带来的尴尬,不一会儿,繁忙的街道也转移了秋菱的注意力。
正值每月一次的集会时间,十里八乡的人挑着自家产的物事来换取银钱,街上热闹非凡。各种货物,摆满街道两旁,琳琅满目。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各种首饰,应有尽有了!”
“包子~包子哎~香喷喷的肉包!”
......
“本县最好的酒楼,醉云阁有好酒好菜,物美价廉啦!”
“糖!葫芦串儿~不甜不要钱呐~~~”
除了叫卖的人,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却总有些行色匆匆之人,大概受到门口告示的影响,神鬼之事还不太在意,不过临县闹匪灾却是让人心下不安。
总体来说,恭山县表面上还算平静,听说朝廷派巡查使到来,估计是要发兵剿匪?这几天都有人议论此事,还说得有鼻子有眼,就差没说十万大军埋伏在城外等匪兵入瓮了。
过石桥,走街串巷,又慢悠悠走了半个时辰,才终于到了城隍庙前。
“徒儿,别吃了,好歹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成熟稳重点!”宋问故意压低嗓音,严厉地说道。
听到师傅的训斥,秋菱依依不舍地放下手中的桂花糕。
“师傅,我只是一个侍女。”
“那也是大户人家的侍女,你师父我还是孤儿呢。”
秋菱不说话了,每次说起这个话题,都会牵扯到她的身世,可是她真的想不起来了。
得益于之前的打斗,城隍庙又再次香火旺盛起来,总有三三两两的人经过,除此之外,再无异常,可是宋问看着城隍塑像前,凡人不可见的入口,总感觉今日的城隍神庙,从里到外透着不寻常的气息。
自从朱厌事件之后,他对待异常的事物格外小心,旁边那几位磨蹭半天还没整理好香烛的大汉,看他磨蹭不走,还抬头看了他们几眼,随后又是不慌不忙地整理原本就很齐整的摊位。
“客官,买香吗?”其中一位大汉问道。
宋问目光敏锐地闪了一下,接过香烛,交给他三文钱:“谢谢啊,你看我这脑子,出门也忘记带了。”
那几位汉子看着宋问牵马缓行,一直盯着宋问的背影,许久才对着城隍庙里的同伴摇摇头。
宋问也不再理会他们,说不定是有官府之人在此,那几位军汉还挺小心,里面估计就是城里的百姓说的那位巡察使了。
‘不知为何到此,难道也是来上香求保佑的?’
宋问摇头失笑,自己都觉得匡谬。
到了门口,将白月简单拴在木桩上,领着秋菱进到城隍庙主殿,可也不见什么官员在这。
香烛既然都拿了,宋问也不好意思不给赵大人来一炷香,况且旁边的几位可都一直盯着他,要是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说不好扁担里就抽出一把锃亮的刀刃,把他宋某人当山贼给捆了。
“这可不能开玩笑!”
“师傅,您又自言自语什么了?”
不答。
宋问拉着她一人上了三炷香之后,就到了偏殿无人之处,身形一晃,就消失在庙中,此时暗处的军汉还在门口等着他们出来,因为此处只有一个出口。
牵着秋菱的手刚落地主殿,左右两边的属官都是起身拱手道贺,他们可是听城隍大人说了,这位宋先生于昨日刚入真我,好歹也算坐镇一方的大修士了。
“恭喜宋先生成就法相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