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徒弟反应过来，宋问立马返回识海空间，他只需要别人的认同，只要有一个人认同，他就跟随那股感觉去拼死一搏。

可是他却不知道，外界的秋菱察觉这种奇异的言行并是不她要说的，她思考完其实最想说的是。

理智！

可是任凭秋菱怎么呼喊，宋问都听不见了，她的声音好像被消去了一样，白月刚才还在身后睁开眼趴着，可是现在却打起了呼噜。

不敢触碰宋问的身体，因为上面已经开始从皮肤的裂缝中渗出血水了，想起身去摇醒白月，又好像被山压住了，动弹不得。

只是张嘴叫喊着，瘫坐在地上无声的哭泣。

最后她只能接受了这个可怕的现实，猜想到了一定是宋问身上或者她的问题，红着眼睛挂着泪痕十分揪心地看着宋问，期盼自己师傅安然无恙，她不想刚有一个家就倒塌了。

识海空间里，宋问反复试探心中的感觉，直到真的说服自己按照“本能”去做，才微微躬身，一个箭步冲出陆地，跳入了海中。

期待的入水声没有传来，他就像进入了另外的空间，头上还是微微起伏的蔚蓝海面，可是整个人却仿佛悬挂在半空，周围白茫茫一片，在他迟疑之际，这方新天地突然有了反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这一会儿的功夫，头顶上的海面竟然下沉了！

“有些不对劲啊。”

宋问试着控制身体向上冲去，可是一道无形的墙壁把他阻挡住了，又试着下沉，这回也下不去了！这可如何是好，上下都行不通，他已经不用试左右了，刚刚手摆出去就没收回来过。

在宋问惶恐不安之时，这世界又下沉了，这回直接触碰到了他头顶，接下来很久都没有动弹，他刚松口气，下方就传来轰隆隆的声响。

“不妙！”

只在须臾间，他就感觉自己是夹心饼干里的那层甜心，强大的合力竟然将他坚固的真灵挤压出无数道小裂缝，大量的精气冲了出来，在一人高的空间里乱串。

真灵状态下的宋问感觉整个身体快扛不住了，外界的宋问更是在秋菱惊恐的目光中开始脱离表层的死皮。

“我不信我还能被自己的意识世界毁灭掉！”

“啊！！！”

带着不屈的意志，在身形崩散的时刻，他突然想起了那方黑暗世界，残存的意识更是坚信自己未曾死亡。

秋菱在这一刻感知到的，就是宋问的气息骤然消失，饱满的躯壳更是急剧萎缩下去，如同被诅咒的水生村众人，形如枯木。

紧接着，一道灵光从宋问的天灵盖中闪出，直冲天际。秋菱还以为是宋问的灵识，悲痛欲绝，泪如雨下，打湿了前襟。

“师傅！！！”她撕心裂肺的声音竟然突破了静音的世界。

秋菱忙起身向前，可是还没等她靠近，一股强大的气势从宋问的身上爆发出来，将她推出门外。

“啊！什么情况~~~”

白月直接破壁而出，飞向后院，滚路下山，手脚一时酸麻，竟然没有抓住地面，骨碌碌一路滚到一棵大树上，“砰！”拦腰撞上。

“哎呦~，我的老腰啊~”

白月踉跄着爬上山腰，刚露出头，一股强大的风就迎面吹来，费好大劲才把那口气哈出去，顶着大风，看到了屋顶被掀开的木板上的宋问，萎缩的身体像充气一样快速膨胀，不一会就还原本来面目。

不明情况的白月顺着山崖走到另外一边，秋菱正在山道这边借着土坡的阻挡，观看情形。

“秋菱，宋先生怎么了。”他直接传音说道。

秋菱没到真识境，只好背着风大声喊道：“不知道！应该是晋升成功了！！！”

啊？！

白月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自己打个盹的功夫就成了？！

正待说话，坡上的一刻老树就被连根拔起，飞出紫云山落到田野上，他们对视了一眼，秋菱熟练地骑在他脖子上，白月沉下身子，化作白色闪电冲向山脚。

在他们脱离紫云山之时，宋问终于积蓄好了力量，全身宝光莹莹，血气充盈，刚刚全身脱水就如同假象，现在他的身体状况前所未有的好。

识海内，宋问在被磨灭真灵的时候，依靠顽强的信念，保留住了那道灵识，那蔚蓝色的海面往下卷缩，化作一颗晶莹剔透的浑圆珠子，飘絮般的白状物居于下，上方则是真灵震散的金光，还有一点炫目的光亮在游动。

在蓝海化作珠子的时候，那块浮土也是悬浮而起，白光一闪就出了识海空间，外间的秋菱和白月就看到了令人心驰神往的一幕。

眼睛貌似一花，紫云山出现了模糊的重影，恢复正常的瞬间，一道白练似的水流由山顶抛出，又俯冲而下，重演了宋问识海空间的那一幕。

所谓“秋河溢长空，天洒万丈布”不外如是，水汽升腾，紫云山在白雾中若隐若现，只差仙鹤飞过，衬托这仙山意境。

雾气凝而不散，尤似轻纱的薄雾只将这方寸山紧紧围住，掠着草木的清香，回到山顶的清澄的水潭处。

浮土既已冲出，那颗珠子砰然爆开，霎时间混沌茫茫似幻亦真，白雾翻天填满了空白，一颗更小的金色珠子包裹着灵识，悠悠沉入雾中，铺开一片金色的海洋，那一点灵识也是沉入其中，与其融为一体。

外界的宋问感受到意识的回归，呼的一下睁开双眼，乾坤开合，日月各居其位，左眼映月，右眼升日，阴阳交汇。

往外吹的狂风一顿，回旋倒灌，周围的清气快速涌入宋问的身体，整个恭山县的人都感觉到丝丝清亮滑过周身，碰巧深吸一口气的人更是感到浑身舒畅，浊气自出。

“谁又晋升真我之境了？宋先生吗？”由汀水县赶回恭山县的赵城隍疑惑地看向紫云山方向，不确定地自言自语。

“云州又有真我境的大修士了？他云州是量产修士的吗？！”南域最深的海底处传来不爽的声音，正是南域龙王诸葛义。

墨玉宫偏殿内，诸葛长清正在和兄弟姐妹下棋，感受到恭山县灵气的异动，总觉得晋升之人的气息有些熟悉。

“老三！到你了，发什么呆啊，不就是真我之境吗，有啥稀奇的。”

“着什么急，我这不思考吗？你等我打败你，今年去施雨的就是你了！”

不提龙宫众人的反应，宋问来这世界，第一次感受到了突破境界的舒适感，下丹田气海处一股暖流升起，过关元，神阙、命门直上心尖绛宫，入檀中，分流进四肢百骸，又往头顶泥丸处汇集，最后一丝暖流入百会。

“轰~”

宋问感到一种特殊的清凉洗净全身，狂风聚起的尘土自动荡开，成就无垢，又有金光闪烁在奇经八脉，点亮内天地，清气氤氲，冲出天顶，凡身不再，法相之体已成。

耳目一清，鸟虫鱼兽，尽可知其言；灵目可照三十里之景，清气一震，外邪自行规避，苦寻不伤及剑身，而邪气自去的良法不得，今日在震荡而出的清气不断的冲刷下，那把邪剑去除污秽，露出本来面目，浅蓝色的剑身赫然静卧在敞开的剑匣中。

天地灵力在恭山县境内不断汇聚到紫云山，宋问体内的各大窍穴和丹田处都在贪婪地吸收转化成清气，三个时辰后，飞速赶来的灵力才渐渐消停。

宋问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舒畅，又看到飞流直下的瀑布激荡起千层水汽，念头通达之际，也是起身束手长啸。

“青竹长伴水，绿水寄青山”

纵使千般挫折，一朝跨过天堑，道法自然，九域六海，天下苍生，皆为道友，再不拘山川险隔。

“白头且不忧，自在忘凡尘”

不为道而修道，只为能自在游凡尘，宋问的境界提升了，对于游历的心思反而更加强烈了，任侠不以心动而动，当以世事之急为己所急；修者不以名邀功，踏歌饮酒荡尽不平事，这就是宋问修行的动力，千年一瞬并不是他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