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步出恭山县,腾云而上,往东而去。
“大师兄,你说宋先生到底成就哪种法身啊?一年不见,成就真我,师弟我是闻所未闻。”
“看不出,秋姑娘也不愿提,据我所知,法光内敛,除却‘明耀法身’,不外乎‘炼阳法身’,最高也就是‘洞天法身’,总不可能是城隍法身吧。”
“哈哈,大师兄说笑了,师妹可未曾见过有修者成就此身。”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法象天地......好吧,是我多虑了。”
吴风口中的法象天地,众人皆知不可能有人功成,风断谷中各位前辈就是榜样,进去之人,无一例外都成为枯骨,千年无一人出谷。
......
“先生可是想好了?”
赵城隍二人在恭山县十里长亭为宋问师徒送别,时有旭日洋洋而落,正处寒冬,恭山县难得迎来暖意盈身的早晨,虽然一直听宋先生说要入世修行,也只当是玩笑之语,没想到已成真。
“想好了,虽不足闻长生,亦无悔!”
想起昨日与赵城隍说要入世问道,他还惊讶地询问为何如此匆忙,毕竟真我九境,法相之境已成,再耗些时日,也好步入凝相之境,顶天立地,岂不快哉!
可是宋问却说,自己已入正我明心之道,不可逆转,赵城隍还以为是真武派的正心修行,宋问笑而言是,也不多做解释,即便如此,赵城隍也担忧不减,真武正心,一旦迈出,不可背道而行,因此真武弟子从不过五十之数。
“对了,还未请教先生,如何在短短一年之中,将真灵融于外在躯体?”
“一跃而出,醒来便是这般模样了啊,哈哈哈!”
宋问看赵城隍二人惊诧的目光,心中很是欢快,也就是他敢于尝试,寻常人万万不会去触碰识海,古往今来触碰识海的真灵,无一不是消声觅迹,只留躯壳在人间,魔修还有可能被邪灵占据身体,出来作恶。
昨日宋问翻开《藏真》一书,开篇写到“君有何法,竟能不死?!”当时宋问忍不住将笑容荡漾在脸上,秋菱好奇问起,他才说。
“菱儿,看来咱们师徒二人还是穷困啊,这书竟然只有我能修习,不过你放心,迟早有道经予你修行,为师已有定计。”
他可是记得魏离,魏真君说过,云月观三部道经,一十二部玄经,皆可成道。
白月这几日,也有些不同寻常的懒散,宋问正愁如何解决,无忧祖师竟然说可让白月往月见山一行,昨日依依不舍,今日又恢复常态,懒洋洋地趴在长亭外,真如垂垂老矣的识途老马,岁暮之年不再壮。
宋问走到他身边,用龙螭剑敲了下他的头,蹲下来对他说:“白月,今日就要分别了,可能说清当日为何轻易被我哄骗?”
白月停止懒散地用马尾扫地的愚笨行为,那张变幻的马脸上,宋问竟然看出了几分赧然,他开口言道:“先生您都知道了?那时候,我虽然没有步入真识境,神念不出,但也有几分眼力,先生以胎变之身坐定榕树下,可谓胆识过人。”
“既然知道我区区微末之修,为何还听我胡扯?”
“正因先生微末之身,不仅掌握神桥秘术,又通识海,衍神念,白月才引以为奇。”
“你又知那是神桥之术?”
“嘿,不敢瞒先生,您是第二位掌握此术者。”
一切真相大白,当时的宋问没想到关键之处,待到闲下功夫,越想越觉着,自己才是最愚蠢之人。
看宋问沉默下来,白月两眼一转,忙说道:“不过先生教我之法,步步定入诀窍,白月也是佩服的。”
“行了,不会恭维就别说了,走吧~你自行去月见山拜见无忧祖师。”
“那我就走了,宋先生,我会尽快返回的,您别走太快啊,省得我找不到你们。”
“好!”
白日里人来人往,这长亭被宋问他们占据,倒也无人来扰,只是不好在此处变回真身,白月只能保持这幅老马的模样,起身走到秋菱身边。
“秋姑娘,保重,等我归来还驮着姑娘云游四方。”
秋菱泪水难出,只是拍打着他身上的灰尘,涩声说道:“一路顺风,可不能再是这副懒散的模样了!”
一年多的紫云山生活,对于她来说,可是记忆中的四分之一,比较宋问给予的温馨感,白月带给她的是同伴间的玩闹,她已经记不清自己玩闹时的样子了,是白月给了她难得的机会。
“二位,告辞!”
“道友一路走好!”
赵子玉倒是有闲情,不过这白月的脉搏却是被他抓住了,开心地扫着尾巴,三回头以望故人,再不回首,踢踏着脚步,渐渐远去,路人纷纷侧目,不知谁家老马,放归山林。
看他走远,宋问倒是担心起路人来了,转念一想,以他通灵神兽的身份,也不会惹出多大风波,他目送白月远去,转身对着步出凉亭的赵城隍二人说道。
“二位保重,我这便走了,此一去不知年月,但愿有相见之日。”
“愿君阅尽天涯,留住人间。”
“愿先生风帆入世,名扬天下!”
“告辞!”
赵氏兄弟相伴送行,朝阳初上,驱走了晨露的清凉,两人同时看向对方,异口同声地说道。
“三哥(六弟)你怎么看?”
赵子玉伸手一请,赵城隍不作推辞,先行说出心中之想。
“愚兄以为,先生此去,千难万险,一朝不慎,满盘皆输。”
“兄长原是这种想法?我对先生洒脱而去,开阔道途,倒是十分向往,恨不能与之同游!”
赵城隍看着他修理好的齐整容貌,问道。
“六弟想好了?”
“嗯!”赵子玉回道,“穿越六洲,寻访北域天宫,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
三日之后恭山县东北驰道
秋菱仰着头问道:“师傅,真不考虑买匹马?”
“怎么,菱儿可是走累了?”
“倒也不是,只是师傅您不是常说,云游四方,最喜老马识途吗?”
“这四方地界,却是大了些,就不给马儿添麻烦了,徒儿既然说起此事,这搭一回顺风车,也不是不可。”
秋菱正疑惑间,后方马蹄声渐近,车轮碾压着砖石,声起而黄尘亦起,在宋问有意放缓的步伐下,后方的马车终于追上了他们。
“前面的先生!可要老汉搭你们一程,这荒郊野地的,太阳快落山了,前面可没歇脚的地方,不如跟老汉回庄上,也好歇息一晚啊。”
马车未到,声已入耳,宋问微微一笑,腰间玉印自行隐去,他带着徒弟停下脚步,退到驰道之外等马车临近,那马车装饰简陋,驽马正当壮年,到跟前一停,秋菱才看清这老汉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