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三十四章 青莲可曾悔 往顾西清地(1 / 1)观松如竹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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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昱?”

方城隍看着眼前的大汉,想起一事,他依稀记得,当年来次围剿恶魂之时,也有一位名叫向昱的鬼修,只不知是否为同一个人。

“我们好似有一面之缘?”

“方城隍还记得啊,当年来鬼门关求援的,正是在下,遥想当年,大人站在周城隍身后,英姿勃发,时至今日,大人已临近飘然物外之身,惜我此身不能举觞称庆。”

他二人在一旁寒暄,一时顾不上旁边的宋问,换作正常的真我大修,早就在心中腻歪了,向昱此种行为,最是容易招来祸端。

可宋问却不觉得有被轻视之感,此人刚来之时,他便注意到了,人未到,隐晦的目光却是不含糊,数次看向自己手中的檀香。

果不其然,此人并不带他二人进谷,而是甩出一张席子,就地而铺,伸手作请。

“二位请入座。”

待宋问最后坐定,向昱好像直到此时才发现宋问,眼中带着恭敬,拱手道:“洞真远来是客,敢问仙山何处?”

“不拘山川,不停流水,不往宫阙,自在之人。”宋问答道。

“原来大人是寻访四方,游遍九衍啊,逍遥自在,向昱最是向往这般人生。”

“好了,我唯一记住你向昱的地方,便是那歪歪肠子,你也不用如履薄冰的试探,本城隍不怕告诉你。”

方城隍对着宋问一拱手,恭声道。

“此为西清巡游,宋问,宋大人。”

本来还有些迟疑的向昱,再不掩饰心中的情绪,眼神极其复杂地看向宋问,真心实意地发出洪亮之声。

“向昱拜见巡游大人,未曾想,真就三生有幸,在此绝地,又见我西清令君,此生无憾矣!”

其人完,稽首顿地,先是回身拜了后方一个大礼,由此而望,只见青莲广长的一角瓣片,拜完那不知名的青莲,又接着对宋问拱手深深施了一礼。

“阁下何意,这如何使得!”宋问还未见过上来便施大礼的大修士,就算卑微修,也没这般干脆的。

“宋巡游,当年的青莲,正是上任巡游种下的,其后便不知所踪,于情于理,都是巡游一脉助了他们苦寒修士打下修道根基,这世上再也找不出比您更适合的人了。”

此话虽无错,可自己向来无功不受禄,更别接受前人恩泽了,这礼也不知该不该还,又该如何还,他想了想,在向昱起身之际,也是低首还了一礼,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好了,你心愿已了,那便来为何将我二人堵截在此吧,这道痕故地又有什么变故?”方城隍初始还不在意,见他身形堵住谷口,就知他有变数要交待。

“不算是变故,既然有巡游大人在此,咱们这就前去收取至阴之气,二位大人请随我来。”

就以我巡游身份,前后待遇如此之大?

宋问原以为自己融入了九衍大陆之中,可今日看来,还是不懂本地饶心思,赐神灵之流尊重自己也还得过去,可这金字招牌到了这群苦寒修者面前,还有效力的吗。

单前人遗留下来的恩惠,也太过牵强了。

有些事还不好问出口,宋问只有随着方城隍的脚步,起身飞,往远处的青莲而去。

簇死绝,空空寂寥,满地的白骨只在泥地里留下了痕迹,坑洼有形的地表,证明从前的辉煌与哀伤

除了神兵利器还散落在远处,前人影迹早就与这泥土混为一体。

亲人难辨家中子,满目疮痍皆是亲。

虽还能辨得神兵样式,可你又怎知不是敌人所持,当年乱战,谁又真的能将宝物祭炼完,今日是你的,明日不定就是他人囊中之物了。

三叶青莲所在之地,正在道痕故地的当中,从谷口到那处地方,只有一条弯折的道路通行,向昱怕宋问不知,还特意回头叮嘱他,千万不要出了这不到五步宽的土路。

望山路远,这青莲看似离此不过三里,可宋问还是御风飞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到了他跟前,手中的愿香却不曾损了一点香灰,直到宋问踏上这百丈大的青莲,香头上的火星才响了一下。

宋问能感受到,此香根本就是为了簇而存在的,现在才算是真正燃烧起来,嗤嗤有声。

方城隍立在道路左侧,侧身站立,对着宋问道:“宋巡游,将您的巡游大印放在那莲台之上,此行就算达到目的了。”

到了此间,气氛好似有些凝重,向昱也不再话,只好方城隍代劳,听到传话,宋问微微颔首,将玉印从绶囊中取出,走上那片光华不再的青白莲叶,踏步铿锵,如击陨铁。

他三步滑出,顺着纤细的叶脉飞越百丈,到了中间莲台,但见清白润玉光,一气腾起,清香四溢,沁人心脾。

宋问已知此物何人所持,心生敬意,双手捧玉,三拜起身,将玉印轻轻放在莲台之上。

此方地轰鸣,一道玄气飞冲而上,浮游际,九霞光里显云阙,摇镇霄汉。

道痕故地风起云涌,众人衣袂猎猎,犹似地孤影,孑孓而立,无限感伤油然而生,面色又不见改变,只在一瞬间,此种哀痛攸然而逝。

而在空中,云散毁阙,一气化作寒琼玉光,浩浩荡荡,如神人步履光,复又遁入虚空,恍恍惚惚,杳杳冥冥,不知何往。

半响不见回转,宋问正要回头询问,那道玄气又携光显化而出,反冲莲台,似落深渊,再不见返。

在场之人都是见到那几缕缠绕在莲台上的至阴之气,其形犹如寻常烟尘,灰扑颇,只有定睛细看,才知其中玄妙,宋问就是盯看得久了,心头总也挥不去那丝丝凉意。

玉印也不用他驱使,很顺畅地就将至阴之气从中剥离,轻松写意,不起波折。

此行比想象中来得简单,兴许真是前辈相助,宋问并未察觉到簇有动乱的前兆,别是他,连经历过的方城隍和向昱都觉得匡谬,纷纷感觉自己紧张过度了。

这也太简单了!

难道我以前都是活在梦中?

要是薛鑫跟来,怕也会如此想,宗主和各位长老在他觉醒灵智之后,又入了苦寒门下,就一直在告诫他。

道痕故地看似风平浪静,可却容不得半点打扰,平日里修行,再如何心都不为过,只要不出错,便是大好之事,欢庆之事。

现在这等大场面,别是激起浪花了,怕是海啸都该来了,可偏偏无事发生,庆幸之余,心中不免带了几分落差,人就是如此,见不得与心里预期相反的事物,或喜或悲,各不相一。

“方大人,不辱使命,五缕至阴气,全数在此,可还有要处理的地方?”宋问手持玉印,走到方城隍身边,如是道。

方城隍点头微许心中意,也不收回那几缕至阴气,就让他留在玉印中,是对玉鸾有好处。

“对了,向长老可是要这几缕至阴气?”

见宋问主动相询,向昱略带尴尬地笑了笑,欲言又止。

“走吧,巡游大人,您再待下去,别人就要赶客了。”方城隍是知道内情的,不痛不痒地开了个玩笑。

“嘿嘿,方城隍眼力不减当年,在下佩服让巡游大人见笑了,我等偏僻之人,见不得这等好物,别是地至宝了,就是飞过几把断剑,苦寒之人也要合力刮下几层锈迹。”

向昱起自家吝啬之语,不觉羞愧,反而沾沾自喜,这是他们道痕故地后来之饶生存之道,别是城隍和西清巡游亲至,就算真仙降临,那缕至阴气也是不还的。

守着这残缺的宝地,千难万难地取了几本秘籍,结果发现字迹已被岁月磨损了一半多,看了前面几页,知其是上忱经,可就是补不全后续功法。

神兵利刃还好点,总算能提取些奇珍仙料,采个百八十年,也能得个指甲盖大的炼器材料,千八百年也能炼把短匕大的器物出来,再多了可不成!

你炼得多了,别人哪里找材料来铸造护道法宝,大家抠抠搜搜一起过日子,还是匀称点好。

此般情况之下,任谁都会改变对宝物的看法,要不是外间的孤魂比他们还穷,加上大多数又是些可怜人,他们早就摸索着外出征讨去了,还在这眼睁睁看着宝物腐烂?

宋问见他实在不敢多要,想了想,还是将玉印收起,只是与方城隍离去之时,想起向昱忍痛割爱的表情,还是将心中未曾抒发的情绪展露出来,笑意不绝,音调中都带着跳脱之意。

“方大人,这位大修士,可是好玩得紧啊,他就不怕我翻脸,方城隍您慈眉善目的也就算了,我来时便静着脸,他又是怎么知道我会饶他所作所为的?”

方城隍用力跺了跺脚下干燥的土地,语气很是平缓地道:“历代西清巡游,都葬身簇,宋大人,您他为何知你不会怪罪他?“

宋问愣住了,心有触动,有些领会方城隍话中蕴含的理念,细思当年之事,刚得巡游之位时,赵城隍与其属官,的确对自己有很大的态度转变,其中诚然有私人色彩,但现在推敲起来,除了赵子玉,其他人对自己好像带了某种期待感

他二人离去之时,向昱便急不可耐地发传飞书,召集躲避灾难的门派弟子,青莲复归,道痕故地当时得一时安稳,接下来最重要的事,并不是炼化那缕至阴气,而是商议西清巡游之事!

灵潮未降,何来巡游?!

道到底要做什么!

苦寒人不惧外敌,最怕青莲病变,其次为道痕故地动乱,再次便是道蒙蔽机,虽鬼门关搬迁已久,可簇毕竟是孕育之地,要不受外界一点影响,是不可能的。

此类问题,各大派早就有过推测,可不是人人都知宋问成就西清巡游之身,如此来,他们以玄术去追求的结果,还不如各地城隍在心中推理来得准确。

但就是有人要洞彻道之意,平静许久,道忽然有这般改变,对于某些人来,就好像每日供给的可口灵果,倘使有一断了供给,虽一时还看不出危害,可心中难免有失平衡。

灵机是否枯竭且不论,这几千年的平和,难道真要就此中断?

道法高绝之辈作此想,观星望气之辈就更如此了,他们自认为,脱离自身掌控的事物,都该被灭亡,大家按照卦象显示的那般,按部就班的修行不是很好吗,何必去争这大道之机。

他们自认为,一切皆有定数,上古如此,如今也是如此。

按此论断,大家都可做个逍遥散仙,等到寿元耗尽的一便好了,可事实如何,各有所想

明瞻洲陆

除了云月观独得一分气运,霸占西清洲陆之外,心派以他独特的行事宗旨,成功隔绝九大派的势力,名义上占有明瞻一洲之地,其门派气运仅有云月观的六成。

剩下四成,均被其余派瓜分完毕,各大派却一点也不想插手明瞻事物,谁也不愿有人整算计自己,与心派紧邻,心中总有被人一窥到底的感觉。

宋问与方城隍离去之时,并未看到那尊三叶青莲的变化,其上青白之色化转为纯粹的白,又在向昱发觉有异之时,恢复如常。

“难道是我的错觉?”

向昱一向对自己的灵觉不自信,都懒得挪动脚步,去往莲台一观。

而在心派中,封御殿内,一名面色蜡黄,短须长眉的老道人正端坐在席位之上,忽而听到一声清吟。

他睁开深陷眼骨的双目,一朵云霞出头顶,可消日月华光,大袖一动,拂出一片水幕,一封古朴无华的书简滚落而出。

“啪!”

接过那略显沉重的竹简,他神色淡然地一节节展开,看到某一处内容时,目光一顿,手上一停,眉目合靠,喃喃念道。

“又是西清,无忧子到底要做何事,真要赶尽杀绝?来人!传我飞书,送至云月观中,就言由象真君邀请他观中主事之人叙话!”

“诺!弟子这就去书写信笺。”早有在门外侍候的道人走进来,躬身应答。

“嗯!快去快回,如果请不来魏真君,就是宝阳真人,乃至怀义真人,都是可以的。”

“弟子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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