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之后,沐珀对念姬百般的宠溺。
虽然这在念姬眼里是孝顺。
念姬在妖族时便被受排挤,也因此才来到人界。很少有人待她这样好,念姬感动的一塌糊涂。
同样对待沐珀也是百依百顺。
沐珀患上妖毒时是瞒着她的,因为每次都是在夜间发作,念姬并未察觉。
可日子久了,自然会感觉到不同。当她明白这一切时,已是两年过去。
念姬怎会不知人妖相恋的后果。她对他越发冷淡,甚至把他赶出了门。
沐珀走后,开了一个酒馆,名字便是念姬,主打的也是桂花酿。他日日守在门前,只等有一天念姬带他回去。
她什么都知道。
可正因知道,才没办法做出回应。
自赶走沐珀后,念姬才发觉,她的生活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
心中自我麻痹彻底崩塌。
十几年相伴,说她不喜欢他,怎么可能呢。
只是这喜欢来的不是时候。
沐珀并非她喜欢过的第一人,遇见他之前,她也曾爱慕过旁人,只是那人并未等到她的告白,便因病离世了。
“所以我害怕离别,害怕生死离别。我怕与爱情隔着生死两端。怕与他隔着生死相爱”
沐珀二十岁成年礼那天,在门前守了一日,只求她能出来看他一眼。
念姬站在门里,早已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入夜时,沐珀妖毒发作,她终于忍不住冲了出来。
“你终于肯见我了。”
只因他一句“你终于肯见我了。”她自断一尾,为他压制了妖毒。
第二年,他们成了婚。
从此,再不掩饰爱意。
从此,再不辜负情意。
“这么多年的时光,就好像是我偷来的一样。本不属于我,如今,也算了结。”
我施法使桂花开放,香气四溢,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别这么悲观,总能有办法能让你们在一起的。一定有办法的。”
听她说完,我这个想法便越发坚定。
不单单是为了不想让他们的感情就此消散。
更是为了我自己。
为何呢?
大概是从他们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们的故事,与我与公子有些相像。
念姬是狐妖,公子本是灵狐。
同样是十年如一日的相伴。
同样是相伴中心生喜欢。
唯一不同的。
是公子于我没有情。
公子没有情根,沐珀念姬有妖毒。
若妖毒可解,
是否情根也可再生?
没有在深究下去,有时候希望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一旁念姬忙把地上的坑填上,出口提醒“绳儿,他醒了,酒你先收起来。”
听到脚步声,收了桂花酿,又拉着念姬暗用灵力,隐了身形。
来者便是沐珀。
每走几步都要有一阵愣神。
直到来到桂花树前,便停了脚步,长长驻足。
嘴里念叨着“奇怪,这个时候,桂花怎么会开呢。”
摘下一节桂花枝,笑着侧身“桂花开了呢!”说罢,再次楞住。
“谁喜欢桂花呢?”
瞬时我看向念姬,两行清泪脸上划过。
心下大惊。
好在沐珀并未驻足很久,还是迷茫的模样,去了别处。
然后。
然后我就陪着念姬看了一天沐珀。
看了一天他到处走,又到处愣神的模样。
记忆丹不仅仅能忘掉爱人,而且能够改变记忆。
沐珀自小便与念姬在一起。
十几年的记忆尽是一人。
不知道,他的记忆是如何的。
若是改动过多,陌生的记忆当真能接受吗?
夕阳的余晖挂了半边天,我带着桂花酿步行回了客栈。
途中一不小心拌了一下。
心底那抹不安越发强烈了。
甩掉杂乱的思绪,快速回了客栈。
到房里时,公子已在等候。
把酒藏到身后去,笑意盈盈的走到他跟前“公子猜猜我带了什么回来。”
“酒。”
“咦?你怎么知道?”
他轻笑出声“你太瘦了,酒罐都漏出来了。”
委屈的努努嘴“哦,亏我还把它变小了呢。”
公子站起来接过我手中的酒罐,关切道“这么沉怎么还拿着不放下了。”
“我就等公子过来帮我接着呢。”
无奈的嗔怪着“你呀。”
嘿嘿笑笑,却不料接下来他的话,让我笑容僵在脸上。
“近日发现人间有魔族痕迹,我大概要离开几天,要委屈阿绳你在这客栈多待些时候了。”
不由得心里闷闷的“那什么时候回来啊。”
“大概十多日吧。”
“哦。”
“阿绳早些睡,我也去休息了。”
“公子良寐。”
“嗯。”
深夜。
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干脆走到窗边看月亮。
明日就是十二了,距离中元节还有两天了。
听闻中元节也有放河灯,放天灯的习俗,本想与公子一同去来着,现在看来,只能独自去了。
正默默想着,下一秒脑中一片空白。
公子正躺在床上睡的正好,发觉有人靠近,瞬间醒来。
挥手亮了灯,从床上坐起来呈戒备状态。
“阿绳?这么晚了有事吗?”
红绳不答反笑,慢慢靠近他。他皱了皱眉头,发觉到不对劲。
只是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堵住了唇瓣。一个生涩的吻。
大怒,带着仙力一掌袭来,却被躲开。
“我喜欢你啊,你怎么忍心伤我。”说完,公子顿住。
更是恼怒,目光如坠冰窖“你是谁?!”
“我?呵,我就是你的阿绳啊。爱你的阿绳啊,你不认得了吗?”
“尔敢伤她,我定要你挫骨扬灰!”公子目光冰冷,又一掌过来,红绳口吐鲜血,身形消失不见。
公子再无睡意,起身来到我的房里。
惺忪着睡眼,缓缓睁开眼睛。“谁啊?”
“是我。”
“嗯…公子?怎么了?”
“没事,我需得走了,来知会你一声。”
“啊?现在走?”
不等回答,公子已出了门。
片刻。
紧紧攥着被子的手终于松开。
房里出现另一个人。
来者正是锦渊。
只听他戏谑道“感觉如何?”
瞬间下床,拽起腰间的鞭子就不管不顾抽了过去。
被躲开后,又是一鞭。
锦渊一把拽住鞭尾,浑身冰冷,有杀意闪过。“你想死吗?”
没理会太多,我朝他大吼“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
而后底气瞬间降了下来,声音哽咽,带有哭腔“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
方才之人,确是我无疑。
而后,我崩溃大哭。
一瞬间,所有的委屈都遮掩不住,尽数发泄了出来。
哪怕坠入无底深渊,
摔入十八层地狱,
被扒皮抽筋,被千刀万剐,
哪怕皮开肉绽,体无完肤,
头破血流,伤痕累累
我都不愿同他说出我的心意。
怕的便是,
再不能与他相见,
再不能伴他身边,
再不能回到从前。
只因
他不会爱我的啊!
被埋藏了那么久的心思,被赤裸裸的呈现他的面前。
像是镜子出现裂痕,如何能复原呢。
它只会慢慢碎掉。
慢慢露出我那不堪的心思。
他会怒,会不喜,会厌烦,会推开我,会再不得相见!
一切未知因素,一切的可能,如同黑暗深渊中,掐掉了那唯一一丝光亮。
心理防线,七零八落,溃不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