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强了丫鬟,在毁尸灭迹的人,也是他。
谦谦公子时,他不夹杂任何黑化的因子,夜里嗜血时,他没有一丝人性,他就是一半天使一半魔鬼。
云稷嗜血的一面,他的母后不知,他的太子妃不知,侧妃不知,只有死去的那些冤魂和他的影卫知道。
嗜血,是他发泄的一总方式,他是太子,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他,他不能犯一点儿错。
他不想当太子,他母后不允许,他就是个困在笼子里的猛兽,所有的本性都被压制着,也许有一天会爆发吧。
父皇的身体越来越差,在朝堂上咳嗽的时间越来越久,脸色也越来越白。
他害怕,害怕有一天,父皇会死在母后手里。
林皇后这么多年的所做所为,云稷全都知道。
他原本不是这样的,可是每次林皇后手上染了血之后,都会说:“稷儿,母后这是在为你扫清你一切障碍。”
云稷知道,林皇后这是又让哪个嫔妃小产了。
林皇后把她做的事强加在云稷头上,顾名思义为他好。
云稷害怕,害怕那些无故死去的人会找他索命。
所以,他要变得和魔鬼一样,才能镇压得住那些冤死的人,不,算不上是人,是那些来不及看见这世界的孩子。
云稷一个人想着他这二十年来林皇后对他说的话和对他做的事,他就恐惧。
已经没有了刚才那个强迫丫鬟时的模样,他走到角落里,坐了下去。
抱着自己的膝盖,将头埋进去,就如同一只受伤的猫儿一样。
云稷是懦弱的,他不敢反抗林皇后,不敢对林舒儿有任何的不满。
就连发泄怒火,他都不敢,林皇后总说,做大事的人要学会隐忍,不能让人看出任何情绪来。
他云稷是个人,是个有着七情六欲的人,可他硬生生的活成了木偶。
他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的哪一次笑,是真心的,哪一次笑是伪装的。
云稷知道,为了自己,林皇后吃了很多苦,他不会反抗林皇后。
他会如林皇后的愿,走上那个位置,成为一个藐视天下的君王。
他……
云稷似乎累了,缩在角落里他想着想着,渐渐的睡着了。
暗处的影卫看到云稷这样子,不允许有表情的他也叹了口气,然后把地上的那淌黑了的血给收拾了。
他是影卫,只是在暗处负责主子的安危,可现在却还要做这些丫鬟的事。
他知道云稷活的太苦,甚至比自己这些替人卖命的影卫还苦。
除了他,有谁知道风光无限的太子,背后是这幅模样?
夜深了,静了,静的能听到雪花落地的声音。
云稷就这样在书房的角落里睡了一宿。
次日
林舒儿带着一众丫鬟,带着洗漱用的水和云稷的朝服来到书房。
一进门,林舒儿便看到那洒落在地的手卷。
“去收拾吧。”
这一众丫鬟中,有拿着笤帚的,有拿抹布的,她们手脚麻利的去收拾凌乱的书桌去了。
“殿下?”
林舒儿看书房的床上没有云稷的身影,不由得高喊了一声。
“本宫在这儿!”
云稷从暗处的角落里走出来,头发凌乱,衣服因为坐了一夜而皱着。
猩红的眼告诉着林舒儿,云稷昨夜没有睡好。
“妾身侍候殿下洗漱更衣。”
林舒儿接过下人递给的丝帕,轻轻的替云稷擦着脸。
换了一块丝帕之后,林舒儿替云稷擦拭着手。
解开云稷身上的披风,林舒儿用手将云稷皱了的里衣抚平,在为他穿上明黄色的朝服。
待发髻梳好后,下人递过一碗冒着热气的粥。
林舒儿刚要接过来,云稷伸出手:“本宫自己来。”
“殿下,宫车备好了……”
“嗯!爱妃辛苦了。”
云稷在林舒儿的脖子上吻了一下:“本宫上朝去了。”
原本以为云稷生气了的林舒儿,突然觉得脖子一痒,待反应过来,云稷已经离开了。
林舒儿明白刚才发生什么事之后,脸上爬上了红晕。
“收拾好就回去吧。”林舒儿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语气也温柔了许多。
林舒儿是正妃,那两个侧妃是要来请安的。
“姐姐今日气色不错,想必是殿下昨夜又宠姐姐了吧?”
云稷的侧妃,一个姓孙,名淑钗,个子略微比林舒儿高些,下巴尖尖的。
另外一个是柳侧妃,柳紫玉,是个话不多的人。
说话的是孙侧妃,她的话如同她本人一样,让人听着生厌。
昨夜书房的动静谁都听到了,可孙侧妃偏要这样问。
一般云稷都是在林舒儿房里的,昨夜突然去了书房,那两人定是言语不合了。
可她还要这样说,不明摆着是耻笑林舒儿么。
林舒儿端起一杯热茶,吹了吹:“嗯……”
简单一个字,让孙侧妃无法再说下去。
坐了一会儿,二人都离去,只留下林舒儿一个盯着雪发呆。
出了门的云稷,果然看到宫车已经等着了。
上了车之后,云稷使劲的擦了擦嘴,似乎脏了什么极不干净的东西。
朝堂上,皇上依旧在咳嗽,看着那气色,似乎比昨日又差了。
“父皇,您可要注意保重龙体啊。”
皇上体力不支,朝堂的后半部分都是由云稷把持的。
这种能掌控一切的感觉,云稷他不喜欢。
皇上退下以后,那些政务都是云稷来拍板,他小心翼翼的斟酌着,生怕自己的一个错误的决定,会酿成大错。
下朝之后,云稷去了林皇后宫里。
“母后……”
“太子来了?快过来。”
云稷心里苦笑,自己母后对自己的称呼由稷儿变成了太子。
很多时候,云稷都不明白,林皇后在乎的自己还是那个太子的称号。
云稷堆着笑,走到林皇后身后替她揉着头:“母后可还好。”
“好,只要太子好好的,母后就好。”
换句话说,只要你云稷的太子之位有什么差池,她就不好。
“是云稷不孝,让母后费神了。”
昨夜就这么坐了一宿,云稷脸色明显很差,可就是没有人问一句他好不好。
他活的何其悲哀?风光无限的背后,他的亲眷在乎的只是他的身份。
林皇后如此,林舒儿也是如此,他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不知道自己伪装出来的笑能挂多久。
“哎,如果太子登上了那个位置,母后就可以放心了,因为我的稷儿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