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劭步子微顿,
“徐知州。”
徐知州弯下腰,
“下官在。”
看着这个一直观望的家伙,赵劭微微挑眉,
“早你怎么不说?”
徐知州听着一脸的诚挚,看了看陆明溪道,
“是这位大人要小人保住性命,方才情况太乱,小人不敢贸然出声,如今反贼兵至,下官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定要为殿下所用,诛灭反贼。”
明明是情况未知想要隔岸观火,如今让他一说,倒成了忍辱负重。
这时候赵劭并不想要与他计较这些,便是淡淡开口,
“既然徐知州一心赤诚,那便是跟上来吧。”
徐知州一脸喜色,对着他又是磕了一个头,
“谢殿下!”
赵劭面上淡淡的,反倒是谢钰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也不管境况,便是对着徐知州一通臭骂,
“好你个徐大亮,你在这荆州呆着的这五年,我何时不是以礼相待,前几日还与我一通夜谈,要引为知己,如今竟是见风就倒,就你好一心赤诚,我呸!”
谢钰的唾沫星子喷了徐知州一脸,反观徐知州,却是一脸的淡然,摸了摸脸上的唾沫星子道,
“谢钰,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如今行此大逆不道之举,本该碎尸万段,若是现在悔改,太子殿下心善,或许能留你一个全尸。”
“我呸,谁稀罕全尸,谁生谁死,还未可知!”
城外,青羽已然开始攻城,郭先生看着那下方的数万兵马,微微攥了攥拳头。
而城墙之下,陆明溪与赵劭也已经带着知州府的人走了过来,里应外合,不论人数多少,这荆州城的变数,都蹦跶不了多久。
“郭先生,不下来聊一聊吗?”
陆明溪看着城墙上的人影,扬声道。
郭先生看着她,面色带笑,反问道,
“郭某与姑娘,还有什么可聊的吗?”
陆明溪笑了笑,
“当然又可聊的,先生独身在这荆州经营五年,断了这荆州与朝廷的联系,甚至藏下众多私兵,小女子可是佩服得紧,想要与先生好好聊聊。”
郭先生笑了笑,
“真是无论何时,姑娘都惯会利用人心来拖延时间,不过你觉得,我上过一次当,还会上第二次吗?”
陆明溪微微扬眸,
“那可未必,若是心中无好奇之色,你又何必在这里等着我?”
他带兵,第一时间不是去围杀他们。反而是将城池守的固若金汤,究竟是谁更想要拖延时间?
“姑娘聪慧,郭某自是佩服,只是若是与姑娘谈,非郭某本心,不如太子殿下,与我做一笔交易如何?”
他说着,看向了赵劭。
陆明溪微微挑眉,果然,还是身份高的有话语权。
“交易?”
赵劭挑了挑眉,饶有兴趣道,
“说来听听?”
“你正前方的玉盒里,有着谢家及各氏族近几年来贪墨官粮,私加赋税的罪证,只要殿下能够拿到,连带着罪证,还有这荆州五万精兵,我尽数送给殿下。”
郭先生说着轻轻一笑,“这笔交易,稳赚不赔,殿下觉得如何?”
他此话一落,还未等赵劭与陆明溪开口,谢钰便是变了神色,
“郭先生,你疯了!”
郭先生笑而不语,只是对着谢钰道,
“家主既是将事情交到郭某手上,就该相信郭某才对。”
许是到了此等关头,他也不想要继哄骗谢钰这个二傻子,谢家的私兵,如今尽数在城外厮杀,而城内的这数千人,尽数是他的亲信。
主动权,如今在他的手里。
“你!”
谢钰被他这句话气的说不出话来,看着他的神情,他自然是明白了自己是被人耍了。
自己心心念念信任的,到最后还是应了陆明溪那句话。
这次,谢钰是真的一瞬之间失去了力气,跌坐在地上,心如死灰。
不只是失败所带来的,还有着五年来的信任,自己曾全心交付的知己,竟是一直将他当做棋子。
这则能不令人心痛?
不过,此刻没有人理会谢钰。
陆明溪看着那一路的弩箭和机关,轻轻一笑,
“稳赚不赔?郭先生这是蒙人呢?千机阁的七星连环弩,这世上恐怕还没有人能够躲得过吧,先生如此说,是想要欺负我们孤陋寡闻了?”
她说着,看了赵劭一眼,当这个太子,除了名头好一点之外,还真没什么好处,一个个都想要他的命。
郭先生看着陆明溪,轻轻一笑,
“姑娘见多识广,郭某怎么会欺姑娘孤陋寡闻?只是姑娘既是是的这七星连环弩,也总该知道那玉盒上的机关,半个时辰之内,若是无人关上,便会自毁,届时,这罪证灰飞烟灭,殿下想要问罪,给这顾元墨翻案,就是难了吧。”
“谢家罪证?谢家造反已然属实,我等亲眼所见,还需什么罪证?至于顾元墨一案,徐知州就在眼前,来龙去脉他清清楚楚,先生手中的罪证,对于我们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处。”
陆明溪笑着回道。
郭先生听罢亦是一笑,负手而立,
“单单一个谢家怎配让太子殿下以身犯险?要知道这荆州一事,不止谢家,还有着荆州大小数十个氏族,官民腐败,沆瀣一气,甚至联通汝南的一些世家,这些世家一个个在地方权力不小,我想,陛下与殿下早就想要拔出来了吧,如今机会就摆在面前,能让南楚一瞬之间扫平所有污秽,殿下难道不心动?”
这可是事关南楚社稷的大事。
果然,他此话说完,不止赵劭,连陆明溪都是眸色一沉。
若真如他所说,是世家各族联通谢家的罪证,若是能一举拔除这些东西,与南楚而言,所有的沉疴旧疾都将一扫而空,当年将大晋取而代之之时所残留的那些东西,也将尽数泯灭。
那样的南楚,才是一个真正的新的国家,而国力,必将也再上升一个层次
若是北伐,也再无后顾之忧
这诱惑,很大!
“殿下,不如让我去。”
一个夜司的暗卫看向赵劭,请命道。
赵劭摆了摆,却是看向那郭先生,攸忽一笑,拍手道,
“先生当真是好手段,明明已经是穷途末路,倒还想要让本宫送死?”
行事风格很像,当初那位曲先生不也是如此?
看来这一国太子的担子着实重的很,每逢败露,都会有人拼着最后一口气想要他的命,毕竟太子一死,夺嫡之争,朝堂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