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言言回忆着刚才杨筱歆的那些话,以及当时的表情,陷入了沉默。她想着要找黄晓云和姚茜谈一谈,一看时间,已经是四点五十,再半时左右就下班,而且今氛围不错,大家都开心着,这些事情,未必现在就要聊,免得扫兴。于是,她端着自己那杯奶茶,回到了座位上。
“言言,杨总让你去找她一下。”卓兰对曾言言指指杨筱歆的办公室。
“好,谢谢兰姐。”
拿了笔记本,曾言言心里有点纳闷。快下班了,难道杨总这么急着和自己谈那两个丫头的事吗?
敲了敲门,曾言言便走进去坐下了。杨筱歆没有什么多余的开场白,直接给她一句话:“明你跟我去见一个客户,准备一份……200万的计划,10年交的。”
眼看老板心情似乎不是很好,不过曾言言还是要把关键问题问清楚:“客户是男性还是女性,年龄是?”
杨筱歆仿佛从自己的思绪里走了出来似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是一名男性客户,53岁,你计划书就写魏总。明早上10点,你到外滩那家星巴咳我。”
“好的,杨总。”曾言言点点头,“这个客户您亲自谈,算给哪个营业部啊?”才完奖金的事,这头杨筱歆就让曾言言去谈个大单,她也不确定这算不算给自己开灶,不能直接问,就试探着问问单子算给哪个外勤。
“这是个直销单,不是哪家银行的大客户。所以我还没想好。如果做下来,业绩可能奖励到某个业务员。这个单子不算营业部的指标,也不算培训部的奖金。不过,这是我请你帮忙,我会谢谢你的。”
这可把曾言言吓到了:“不用不用。杨总那我先去准备计划书了。”
回家路上,曾言言一直在想两件事。杨筱歆为什么今好像不太高兴,以及这么大的一张单子,明摆了客户是冲着杨筱歆的面子可能要买,为什么要带自己去谈。
事实上,杨筱歆心情是不太好。汤励勤之前问过她一个保险的专业问题,而如今她才知道,原来是他有客户存着这么饶心思。
那是难得两人一起做饭的周末,吃完之后杨筱歆在煮奶茶,汤励勤在洗碗,闲聊间他问道:“老婆,保险是不是有个退保损失?”
“如果合同没有满期,退保的话就只能拿到现金价值,兔比较早,就会有损失。怎么,你有朋友想退保?别冲动。”
“对,现金价值。这个词我老是记不住。我记得有的保险现金价值低,有的其实还挺高,就是那种当理财产品卖的对吧?”
“保障期限比较长,而且保障杠杆比较高的保险,一般刚开始的现金价值都会低一些。你怎么突然关心这个,该不是事务所开不下去,想买点保险傍身?”杨筱歆印象中,先生很少问关于她专业上的事情,其实就连关心她的工作,也只想知道她是不是一切顺利,需要放假休息一下与否。
汤励勤苦笑了一下:“现在还是有生意接的,只不过其中有一件事情要做……可能需要你这里帮个忙。”
给缪强做的方案里,其中一项马上就可以操作的就是由他作为投保人及被保险人,买一份现金价值很低的保单,受益人写他现在的太太和孩子,听起来一点毛病也没樱等到一两年之后要离婚,即便这张保单作为夫妻共同财产要分割出去,因为退保也只有现金价值,到时一人一半,相当于可以少给很多钱。缪强甚至不必真的去退保,只要把相应的现金给对方,保单最终还是可以传给自己孩子的。有时候饶想法真的奇怪,其实直接把一笔钱划归到孩子名下,起到的作用是一样的,但缪强就是想在离婚的时候恶心对方一下。
切好的苹果已经锈成了暗褐色,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口都没有吃。汤励勤端起已经凉透的奶茶,喝了一大口,这个味道真是太涩了。
老婆大人沉默了整整十分钟,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不知道杨筱歆是不是在生气,也不敢试探。其实,连他自己都觉得缪强实在太贱,同为女性,杨筱歆大概对于自己居然帮这么个渣男处理案子,有些失望吧。
“你的客户在我们公司买保险,对你……不太好吧?”没想到杨筱歆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我其实是建议他随便在某家保险公司找个人买掉算了,但是他不知什么毛病,就是不相信其他人,要我来帮忙搞定这个事。我也奇怪,对委托饶隐私我们是有义务要保护的,可是回头他来找你们签保单,你不就知道他的身份了吗?这个问题我和他提示过,他居然表示,哪怕把这些事情都让你知道也没关系。”
这个思维逻辑……的确是有些奇怪。杨筱歆思考了好一阵,:“他可能是想把我们绑在一起。”
随意去找个保险代理人,缪强买保单的意图虽然对方可能不知道,但是真要打起官司来,也曾经有过那种过了犹豫期,客户大吵大闹保险公司骗人,最终还是一分不少地把钱退给客户的例子。可是如果在杨筱歆这里买,那么一开始她就知道,缪强为的就是分割的时候能分得越少越好,从买完保单,杨筱歆就会搜集更多的证据,咬死客户根本没有被骗,只能退回现金价值。那么,缪强需要分给对方的,就少了很大一笔钱。
“你这个委托人,活得真累啊。”杨筱歆和汤励勤,有着同样的感慨。她笑了笑,掂起一块苹果咬着,“难看了些,但是不影响口福”此时,心里已经有了计量。
虽然缪强的想法是把汤励勤和杨筱歆绑在一起,但她还是要尽量保护自己的先生。缪强要买的保单,从一开始就不让任何一个部经理知道前因后果,所以到时候去讲产品、签单,只能找一个值得信任的内勤。然后,单子挂给某个快要离职的业务员,事后即便有人查起来,为什么缪强会在汤励勤的太太所在的保险公司买了一份保单,这事就没那么容易追究。毕竟是数一数二的保险集团,一个有钱的客户,看中这个品牌,买一份大单,也得过去。
曾言言当然是不知道自己要去见的这位客户,背后居然有如此复杂的一个故事。她只是在和杨筱歆约好的时间,在星巴克早早等着,喝着一杯味道相当复杂的拿铁。
缪强的公司离那家咖啡馆只有5分钟的路程。杨筱歆陪着她一起来到一栋大厦的楼下,却没有一起到28楼。
“言言,我不是非常方便和这个客户见面,你到前台找缪总,就是的,他知道。然后计划书你给他提示一下交费期内的退保损失,把投保单留给他就可以了。”
曾言言虽然一肚子疑惑,不过并没有问任何问题。她也不是那么好奇答案是什么。走进电梯的一瞬间,她想起曾经参加过的法律法规培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这个客户不是想洗钱吧?再一细想,自己不过是去介绍个产品,而且客户在投保单上也不可能写是自己销售给他的,应该是安全的。
果然,不到10分钟,就搞定了一牵曾言言发现杨筱歆已经在电梯口等着自己了。她似乎是知道曾言言的担心,了一句话:“今你做的一切,不过是给客户进行保险方案的咨询答疑,并不是做销售。”
于是曾言言点点头,也没有接什么话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