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历十四年五月初十。
大陈平城。
平城的百姓今日倾城而出,为了看陈国帝王的娶妻盛典。
这个大陈新帝,已成为陈国传奇。他自幼被封为太子,二十岁被兄长杀父弑母,篡夺皇位。卧薪尝胆两年,终于夺回帝位,一年后北伐北沙,夺回失地,大胜而归。
少年时经历曲折,耽误了婚娶。
如今陈国上下安稳平顺,百姓安居乐业,这个青年帝王终于要迎娶自己第一个妃子。
大家仍记得玄帝登基后半年,在全国范围内发起的选后仪式,引得多少闺中少女春心萌动。如今以泼天富贵繁华的迎娶仪式,又让多少女孩眼红心热。
路边的客栈,一个从外地来到平城的商人,从客栈出来就被外面汹涌的人群拦住,门都出不去。
店老板赶紧跑过来,拦住这位商人:“今天客官就别出门了,估计您出了门,也办不成事。大家伙都去看帝王娶亲了。”
“这阵仗也太大了,不知娶的是谁家千金?”
“哎呦喂,这您都不知道啊。娶的就是林侯家的独女啊。”
“就是攻打北沙的那个主帅?这林家小姐可真有福气啊。”
“其实也不意外,这林家千金本来就跟王上是青梅竹马。而咱们网上最落魄那两年,就住在林家,接受林侯的支持救济,想必那两年就已经情定终身了。”店老板不无羡慕。
“哦?那为何要等到登基这么久才迎娶?”商人只是有点想不透。
“那我就不知道了,想来是要等北沙战事落定吧。”
两人的话被门口的喧闹声打断。
只见三十六辆马车在门口缓缓行过,每辆马车都拉着一口朱红色檀木大箱,里面装的是新娘子的嫁妆。
“怎是三十六辆?这不是皇后的依仗啊?我记得皇后是七十二辆?”商人精明,一眼就看出不同。
“是啊,林家千金的名分是贵妃,还不是皇后。”店老板也颇有意味的笑。
“这怎么解释?”商人不解。
“那就不知道了,想着也许是要等有了子嗣再给皇后的名分吧。”
“既然是青梅竹马,又是情定终身,怎么还要等子嗣?”商人仍是不解。
不过这些帝王家的事,向来是真真假假,给百姓人家凭添饭桌的八卦话题,大家说了几句,也就过自己的日子去了。
不过作为新娘子的林晚,身披繁复华丽的嫁衣,以陈玄贵妃的身份被抬入宫中的时候,却丝毫没有被这些八卦绯闻影响心情,她终于嫁给陈玄了,这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跟着陈玄一起拜过天地祖先,林晚被人送到南翔宫陈玄的寝殿,等陈玄回来洞房。
林晚头上还罩着绣着双喜鸳鸯的盖头,她握着手里的喜帕,静静地坐着,想起昨晚在林府,林侯最后一晚来跟自己未出嫁的女儿说话,神色带着些担忧:“晚儿……”
“父亲,我明天就嫁人了,你要反对也来不及了。”林晚半是撒娇,半是强硬地说。
“晚儿,我知道你喜欢他,所以我才答应了你,用陛下给我的那个愿望,让他娶你。可是,他真的会是你的良人吗?晚儿,你也知道他和……”林侯想起在北沙战场时,易南走后,陈玄那无限疲惫的神色,心中极为不安。
“父亲,我知道。可是他们也不可能了是吗?我在他身边,会让他喜欢我的。”林晚坚定地说。
“晚儿……”
“父亲,你不用说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很高兴呢。”
林侯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叹了口气。
林晚又想起今天拜天地时,她曾在盖头的缝隙里偷偷瞥到陈玄的侧颜,还是那样冷峻淡然,不过那高挺的鼻梁和浓眉还是让她心跳加速,以后他就是她的夫君了。
她嘴角带了笑,揣测着陈玄等会来会跟自己说什么,越想越觉得脸上发烧,竟有些不能自持。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觉得时间又快又慢,一直到深夜,陈玄仍然没有回来。
林晚渐渐有些坐不住了,直到随嫁的贴身丫鬟喜玉进来,带着些许慌张说陛下早就从前面宴席上离开,不过没有回自己的南翔宫,而是径直去了清远阁,到现在也没出来。
林晚一顿,腾地一下站起来,掀开了自己的盖头,眼睛就蒙上了一层泪。
她当然知道清远阁,那是易南之前住的宫殿。
喜玉也带了哭腔,问该怎么办。
林晚低头想了想,说:“叫人备轿,我过去看看。”
喜玉答应着去叫人准备,林晚稳了稳心神,又对着镜子整了整妆容,缓步出门上了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