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艘婚船最后以合围之势停下,中间那艘最为繁华的婚船甲板上也站着一群人,两个红色的身影最为惹眼。
李秋南看的最为清楚,新郎长得还不错,但是一点笑容都没有,好像他不是在成亲,新娘红纱敷面,单单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她觉得就太过于艳丽,里边的恶意都快流于表面,只不过,她看的是楚瑶?
风声平息了一些,对面船上传来声音。
“没想到是楚大小姐,难道你还惦记着我们水二哥,特地来堵婚船!”
这人声音听起来跟公鸭嗓似的难听,话里的内容也很刺耳,李秋南皱了皱眉,看向前方的楚瑶,只看得见背影,以及她放在身侧突然握紧的手,看来还真有什么爱恨情仇在里边。
“哪里哪里,水二这等人物,只有你们王八龟的掌上明珠才可消受,我们大小姐还是喜欢小白脸。”
这是楚洵?话里的讥讽简直就差明说了,没想到这人看着是个不说话的,原来是一开口会气死人的那种。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洵哥啊,不知你找到你爹没有?”公鸭嗓又开口,这话明显失了风度。
“不需要找他,我也能当你爹,何必劳烦他老人家。”楚洵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了,表示我能打得你管我叫爹。
公鸭嗓沉默,又顽强的开口:“大家都是旧识,我们水二哥想请楚大小姐参加礼宴,请诸位过来。”
看来是不扯皮了,直奔主题。
朱三娘觉得心头一悸,犹如当年,回身,明晃晃的刀光直接冲她们这个方向砍来,本能的她扑向女儿,不敢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这一切都在一瞬之间,李秋南在朱三娘一动就抬手,一块银锭被她当做暗器掷出,洞穿偷袭者的举刀的那条胳膊。
刀落地,人也捂着脖子倒地。
倒地的人脖子上插着一把匕首,做工精致,身长小巧,仅余刀柄露在外侧。
刀是楚洵的,刚刚能跟上李秋南动作的只有他。
“小武——洵哥,怎么回事?”龙渠上前查看,竟是船上的水手,前几天他们还一起喝过酒,现在竟然被杀了,不由吃惊的问出声。
“他是对面的,想制造混乱。”楚洵开口,没有人再质疑。
龙渠猛地甩下手中的尸体,冲进船舱。
楚洵没有再理对面的挑衅,走到李秋南她们这边,站在红衣身前,轻声道:“没事了。”
红衣的脸上有一抹喷射的血迹,刚刚那个小武离她们太近了。
李秋南询问了朱三娘一番,见她没事,心里不由后怕。
“你刚刚应该直接打穿他的脖子,而不是手臂,不然他还是可以挟持他们。”楚洵的声音在李秋南身旁响起,直指她的不足。
“我——”没有杀过人,也不敢杀人。李秋南看着楚洵的眼睛,才说出一个字,就被打断。
“若是让他们过来,我们都得死,所以要震慑住他们。”楚洵突然和她分析起眼前的情势。
“不可能吧,他们不是婚船吗,成亲不宜见血吧。”李秋南不确定的说。
楚洵却笑了,这还是李秋南第一次见他笑,但却无名火起,因为那笑里明晃晃的带着对她的不屑,嘲笑她的天真,怜悯她的懦弱。
“我们完全不介意喜服染上仇敌的血,反而觉得那是一件快事,不然他们干嘛在我们必经的航线前面堵我们,我们可是水匪呀。”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点大,李秋南看了一眼四周,除了红衣、侯全贵、余薇眼带茫然,就连朱三娘眼里都有几分坚定,他们都已经知道接下来的局面,并且做好了准备。
李秋南再看向那三艘船,船上的护卫大多都拔出了刀还有人举起了弓。
“你会射箭吗?看你石子扔的那么准,力气又大,你进船舱,龙渠会告诉你怎么做。”等她看完一圈,楚洵突然向她说到。
老实说,李秋南此刻的世界观刚刚被刷新,还处于懵逼的状态,她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我去?我不会射箭,从来没摸过。”连连否认。
“你必须得去,看到她们了吗,你把她们带上船的,相信我,若是若是让水鲶的人上了船,你绝对护不住她们,现在进船舱,只要你在五箭之内射中对面船上一人,便足以震慑他们,让我们脱身。”
楚洵的声音轻柔而带有诱惑,李秋南不知该怎么反驳。
红衣张了张嘴,却被朱三娘扯住了袖子,用眼神制止了她。
侯全贵完全就是一个拖后腿的,他完全被楚洵的形容给吓到了。
“老大,你那么厉害,一定可以活下去,不用管我们,我们是自愿跟你上船的,你等会儿有机会就赶紧跑吧,只求你回到华阳,给我娘还有姐姐带个口信,说我不孝啊!”语带哭腔。
李秋南闭了闭眼,沉声说:“我去,你保护好她们。”
说完就进入了船舱,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她有必须要保护的人,以后天灾连连,很多事都不可避免,她守住本心即可。
甲板上,楚洵沉重的表情一散,脸上有了几分狭促的笑意,护卫们也开始无声的大笑,黑水松开紧捂着黑木嘴上的手,差点让这个傻哥哥坏了大事,黑木脸上的茫然与侯全贵简直有的一拼,虽然两人疑惑的点没有半分关系。
李秋南一踏进船舱,就看见龙渠在刚刚的大厅里摆弄着一排的弓箭,弓的大小不一,箭也分成了好几种。
“你进来了,能来开多大的弓?”龙渠正在整理箭袋。
“没试过,但是多大的我也能拉开。”李秋南觉得现在再隐藏实力也没意思,她只有五箭的误差。
“没学过射箭?”龙渠有点疑惑,不会进来干嘛?洵哥说等会让李南也跟着他,他还以为李南很厉害,至少和他有的一比,反正有他在,对面那帮鲶鱼就别想从水下过来。
“你跟我说说,我尽力。”李秋南也觉得她说这话听起来就很不靠谱,但是她需要一个机会。
原来是进来学的呀,龙渠点点头,想想她那力气,直接给她拿了最大的弓,弓身一米多,但是材质稀有,弦也是最好的“龙筋”,弓是好弓,但还没人拉开过,在楚大小姐的船上,这弓属于收藏品,箭就装点普通的铁箭,反正是初学者。
两人的对话可谓是牛头不对马嘴,但是神奇的是两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武装好后,两人就上了船顶,那里视野开阔,是弓箭手最好的伏击地点。
“大拇指勾住弦,往后拉,小心点,你那把弓——”有点重,龙渠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她稳稳当当的拉开了那把还没人拉开的弓,更可气的是那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还回头问他。
“我这把弓怎么了?”
“没什么!”龙渠的回答有几分咬牙切齿。
李秋南也不再纠结,她现在满身心的注意着手上弓,体内的灵气不自觉的开始运转,好像从她的手心流转到弓上,搭在弦上的铁箭开始颤抖。
我要尽快把它射出去,不然,铁箭会爆开,李秋南有这个预感。
“对,就是这样,瞄准目标,注意眼神,眼神看着你的箭,你会看到它射出去的痕迹,不过这都是高手才有的感觉,你这种初学者,先学会放箭把,你看哪里呢,铁箭到不了对面,离我们半里地呢,我们的目标是在水下,诶,你怎么不听啊,算了,不相信你放箭啊。大指姆松开!”
就等你这句话,李秋南的箭恍若一颗流星,箭尾仔细看还有一缕微光,那是她体内灵气的具现,她刚刚好像摸到了灵气外用的一丝边际。
“啊——”一个尖利的女声划破长空,紧接着一个红色的身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向后拖去,直到撞到船舱壁才停下,空间顿时一静,另外一个红色的身影赶忙向倒地的那人奔去。
她刚刚瞄准的是新郎。
龙渠的嘴巴张的大大的,塞一颗鹅蛋进去绰绰有余,这特么是没学过!
甲板上的楚瑶和楚洵也是一惊,这个玩笑开大了。
不过水二死的好!
公鸭嗓瘫坐在地上,两个新人,一个躺在地上,脖子上插着一根铁箭,箭头已穿出后颈,箭尾竟然是开裂的,可见射箭之人绝对是个高手,另一个新人趴在一边断断续续的哭着。
“水二哥死了,水二哥死了——”第一声还比较小,第二声就显得凄厉了几分,让三艘婚船上的人俱是一怔,没想到楚瑶的船上藏着一个这样的射箭高手,他们都不由一惊,立马向船舱走去,竟无一人敢在甲板上立足。
“楚瑶!楚瑶!你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你敢下手杀了水郎,若有他日,我必定将你千刀万剐!!!”新娘突然扑到船舷,恶毒的诅咒。
李秋南站在船顶,左手握着弓,风吹起她的衣摆,三艘婚船慢慢退去,这画面美的凌厉,让龙渠这个旁观者心神俱当。
目睹这一切的还有一个人,那人一身紫衣,头戴玉冠,手上拿着一个千里眼,刚刚的一切尽收眼底。
“找到她!”
他的声音冷清的略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但是跪在他脚边,犹如一道黑烟的人却知道这件事必须半点都不能含糊。
“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