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雍亲自离开府邸,迎接了胜利归来的刘备等人。这件事情令人惊愕,倒不是简雍的身份有多尊崇。只是简雍这人为人高傲,一向不会在别人面前放低自己,这亲自外迎的事情,少之又少。一时,简府的人都开始重新评估刘备的地位。
在裴元绍同意向自己宣誓效忠后,刘备释放了裴元绍,接纳了裴元绍手下的黄巾贼。像这种收服黄巾军的情况,在这几年并不少见,毕竟也不可能把黄巾贼全都处死。在这之后,简雍又交给刘备两百余人的家仆,并提供了足额的财物,供刘备征兵。很快,刘备手下便有了千余人的士卒。看着这些人,刘备有种回归了昔年沙场征伐的感觉。
这时,参与联合讨董的诸侯,大部分都已进驻小黄。刘备将自己的杂兵召集起来,选了一地驻扎,并告诉他们,次日一早集合训练,违者重罚。新兵们懒洋洋的应承下来,但看他们的表情,应该没有放在心上。看着这一幕,刘备暗自皱眉。和裴元绍交手,刘备便吃了军队训练不足的亏。等过些日子面对久经战阵的董卓军,这种缺陷会被放得更大。刘备不愿带一支不明军纪的军队上战场。
第二天,日上三竿,还是只有一半人,稀稀落落地站在空地上。刘备换了一身甲装,佩剑,披风,站在点将台上,沉默地等待着。一直到了下午,人才零散的来齐。
刘备扭头看身后的关羽,问:“云长,还有人没到吗?”
关羽点头,说:
“简雍的家仆王五还没到。”
对这个王五,刘备还有点印象。他身上的冬衣,就是王五脱给他的。此后,简雍还派了王五去找刘备。这个人应该是简雍身前比较亲信的人,因此态度也颇为倨傲。
刘备默然想着,暗自点了点头。
兵法有云:杀一人而震万人,可杀之。
现在,刘备军中大多数人,都是简雍的仆人。如果杀了王五,必定使这些人震动。只要简雍不为王五出面,刘备便可以向这些人传达一个信息:在军营中,他的话不容违背。刘备不主动找王五的茬,王五就该谢天谢地。这人竟还敢恃宠而骄,肆意妄为,真是不明白死字怎么写的。刘备随即下令,让关羽将王五抓来。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王五被关羽拖着拉进了军营。
王五扑通跪在刘备面前,哭天喊地,完全不顾形象和面子。刘备扭过头,冷冷看了王五一眼,道:“王五,昨日我下令今日集合时,你可在场?”
“在场……”王五说着,连忙磕头,“我也是为我家主人办事儿去了,才耽搁了一阵。还望刘君明鉴!”
刘备却没有理会。
他就像没有听到,王五用简雍做挡箭牌一般,大手一挥,下令道:“这是第一日,我念在你们还不习惯军中生活,饶过你们一次。”说着,刘备转向王五,说:“但王五,知法犯法,直到最后也没赶来。按军法,当斩!来人啊,给我拖下去,斩首示众!”
“刘君!”
王五身子僵住。仅一瞬间,他已是脸色煞白。王五连忙磕头,求饶道:“饶我这一次吧!求求你,饶了我这次吧!”
刘备肃然看着前方,没有理会。台下,新兵一时严肃起来,原本说说笑笑的气氛荡然无存。他们开始试图站好,歪歪扭扭的想要结成阵列。刘备也默默看在眼里,没加理会。
两个士卒上前将王五脱下,片刻,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丢到了点将台前。
“好了。”
刘备大声说,“今日时间不早了,你们都散了吧。明日一早,还是在这里集合。违时不到者,斩!”
“是!”
新兵们齐声应答,语调比昨日多了几分郑重。
接下来的日子,新兵一直留在营地里操练阵型,训练刺杀和射箭的方式。这日,有消息称,联合讨董的诸侯会在张邈的府邸聚会。刘备便将训练的任务交给了二弟关羽,带着张飞前往张邈府。
来到府邸外,刘备两人便被仆人拦下。刘备等人在张府住了不少日子,仆人大多认得他们。这人微笑着,说:“不好意思,刘君、张君,今日府内有重要事情,不方便待客。”
“你说的重要事情,可是联合讨董之事儿?”刘备问。
“是。”
“我今日,正是为这件事情而来。”刘备又说。
“啊?”
仆人不解。他纳闷地挠了挠后脑勺,问:“刘君有接到家主的请帖吗?”
刘备摇头。
仆人随之露出苦笑,说:“刘君有所不知,今日来的,都是一方诸侯,朝廷大员。一般人根本没有进去的机会,像刚才,我才送走了乡里的大户。刘君您也请回吧。”
“胡说!”
仆人话音刚落,张飞便大声喝道,“我兄长为讨董,特地筹集数千兵马而来。你竟敢将他拦在门外?你信不信,明日我便带人,踏平你这府宅,让你知道点厉害!”
“翼德,休得胡言!”
刘备止住张飞。对仆人的话,刘备心中也多有些不满。回想起来,昔年讨伐黄巾,刘备不过一届草民,靠与关羽、张飞兄弟起兵乡里,也能一展拳脚,参与战斗。现在,董卓倒施逆行,天下共愤。刘备却连门都进不去了?这为天子,为天下起兵的义举,竟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某些人关在房间里商议的密事?刘备想不明白这点。他朝仆人拱手,道:“刘备与曹君、张君皆是故交。还请通禀一声,或许,孟德兄愿意见我一面!”
“刘君……”
仆人表情讪讪。
也就在这时,一人昂首阔步朝张府走来。其后,跟着四五个仆人,拿着各种各样的器物。来人来到门前,看也不看,便大步朝府内走去。张飞瞪大了眼睛,指着那人后背,道:“他怎么就这么进去了?”
“嘘,嘘——”
仆人连连示意张飞噤声,低声解释道,“张君,您可别指着人家后背了。要是被人看到了,可怎么办。您是不知道,那可是桥玄公的公子,如今的东郡太守桥瑁。他哪儿是我们这些人得罪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