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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余猗娴借着喝茶的动作?露出一点余光瞟了一眼白嬷嬷。见到白嬷嬷一直垂首,只装做什么都没听见。她挑了挑眉,示意绮菱继续说。

“甘小娘被拖到荣寿堂里去了,老太太直接将主君和夫人请了过去,当着他们的面要审了这桩是非。”

“听说甘小娘嘴硬,最后逼得老太太请了家法出来,才认了错服了软。说是自己一时糊涂,鬼迷了心窍,担心小姐进宫,夫人得势会对她和三姐儿不利,这才出此下策。”

“真是好一张巧嘴,声泪俱下,柔肠寸断,只说的主君也含了泪水。夫人在一旁气的直哆嗦,都没能辩过她。”

“甘小娘眼见着老太太已经满面愠色,索性不再告饶。只转了身不断的哀求主君。”

“听着她嘤嘤的哭,主君心疼,便在一旁一直求着请。殊不知老太太心火正旺盛,原本就想着弹压甘小娘。他越求,老太太反而会越气。”

“老太太直接命人将甘小娘拖下去,主君急得不行,搂住甘小娘就是不放人。王妈妈带了人生生将他们掰开,临了主君还拽下了甘小娘的一只袖口。”

“主君这个样子……老太太实在瞧不上。”

“于是原本将甘小娘关了柴房,或者发落到庄子上就能解决的事,让主君直接给求的闹的,活活叫发卖出去了。”

听及此处,白嬷嬷徒然一惊,绮菱虽隐晦的用了“发卖”一词,没说的太清楚,但肯定,不是甚么好去处。

如此一来……这余家女孩儿们的名声,且有的祸害了。余老太太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什么好处呢?

“没有发卖。”余猗娴轻轻吐出四个字。语调轻轻,却很有份量,直接将白嬷嬷和绮菱砸的一震。

她们俱愣了愣,绮菱连忙追问,而白嬷嬷虽面上端庄,但眼里也带了探究之色。

“小姐一步都没踏出无忧轩,足不出户的,怎知就没有发卖呢?若是老太太真气急了,一时脑热,也不是不可能啊。”

余猗娴轻轻摇头:“你想岔了。”

“祖母气归气,那也是气父亲糊涂,甘氏包藏祸心。她虽年纪大,脑子可还没糊涂。”

“那样的话,是她故意说给父亲听的,为着就是让他绝了心思,好在家踏踏实实的。”

“如今我虽已定了进宫,可余家还有两个没出嫁的女儿呢。其中还有一个,更是甘氏的亲生女儿。”

“甘氏若真的被发卖到那种腌臜地方,余家的脸面,可还要不要了?她是父亲的妾室,我的庶母。要是传出去,我们的名声就尽毁了。”

“平日最看重家中名声的就是祖母,她再怎么生气,也不会迁怒于全家的前程。”

“所以甘氏一定是被祖母暗地里绑到庄子上去了。祖母这次这么激进……约莫是……身子不太好了?”

余猗娴手微颤了一下,杯盖本就没盖稳,“咯噔”一声摔到地砖上碎的七零八落。

绮菱忙俯身收拾,余猗娴轻轻将失了盖的茶碗放在桌上,目光怔愣。一时满室寂静。

谁都没再开口。

分别的日子很快就到来。

这日,是余猗娴在余家住的最后一日,明天早上,就会有宫里的人来接她们这些新晋宫嫔们入宫。

自此,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1故往的一切,都和她再无干系了。

这天的天气好极了。天空蓝澄澄的,清透的出奇。穹顶被抬得极高极高,好似能透过那苍穹看到更远的地方。

万里无云,春风和煦。

正值午后,此刻,是一天中最暖和的时候。

几缕温柔的阳光从白净的窗纸上透进来,斑斑驳驳照在余猗娴脸上。

光线错落,为她妩媚精致的五官打上一层朦胧的光影。鼻梁细挺,颧骨略平,唇珠饱满,还透着健康的粉红色。

在白嬷嬷看来,她的眼睛最美。明明是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眼角却是微微向上挑的,天真而又不失媚色。

因在出神,她眉眼微垂,愈发显出睫毛纤长。从侧面看,她的瞳孔中盈满了金灿灿的细碎光斑,灿烂明艳,美的几乎叫人不忍移开目光。

她还这么小,一颦一笑间,却已有了风华绝代的雏形。待真正长成,不知又是怎样的倾城之色。

白嬷嬷忍不住在心中赞叹。怪不得皇上心动,换谁见了这样的人间绝色,能按耐住呢?更何况是坐拥天下的君王。

这些时日的相处,白嬷嬷知道,这位余宝林有个习惯,她也和那人一样,很喜欢在窗边驻足出神。

在教习之余,不论昼夜,她总喜欢站在窗边,或卧在另一边窗棂下的窄榻上,出神或读书。

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就喜欢临窗静思这一点,她私心认为,余宝林和宫里那位主子,或许能处的来。

“白嬷嬷。”余猗娴轻声叫她:“不知您方不方便,和我讲一讲宫里贵人们的忌习?”

白嬷嬷致歉:“贵人们的忌讳。待日后小主入了宫,您自会知晓的。恕奴婢不能多言。”

余猗娴本来也没报太大期望,她了然颔首,表示明白。

白嬷嬷为她添茶,状似不经意的问:“听闻……小主会进宫备选,当初是府上主君和老太君的意思?”

余猗娴侧首去看她,明亮的眼瞳闪烁着,似笑非笑看着白嬷嬷的眼睛。

白嬷嬷面上依旧冷肃:“是奴婢失言了。”

余猗娴微微摆手,唇边蓄起浅笑:“不妨事的,嬷嬷知道也没什么。我当初会被造册,的确是祖母和父亲的意思。”

“家慈当初会反对,是她疼惜我,不想我走的太远。过往总想着将我往低许一许,方便时时相见。”

“母亲原本有些难过,但当祖母将道理与母亲细细阐明,告诉她我的前程比为人母的一点小心愿更重要,母亲便被劝服了。”

白嬷嬷听得分明。场面话与真话往往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套着说的,将余宝林的话掰扯开仔细琢磨,便能明白,她会进宫,是家中老太君与当家主母间的博弈。

而很显然,这位主母没能争过老太君。

1改编自唐、崔郊《赠去婢》——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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