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章 先生(1 / 1)半城星火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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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月明星稀,寒风萧瑟。

淡银的月光透过堂屋的窗户疏疏笼下,李秦淮陡然睁开眼睛,听到身旁李瑾儿均匀的呼吸声,他小心翼翼地走下床,换了双轻快的布鞋,裹紧棉袄走出房间。

先生有问题,武老头也有问题,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先生的问题更大,因为他的身上有血气,那代表先生是杀过人的,而且是在最近。

万籁俱寂,李秦淮没有走大路,而是绕了一圈,以防惊醒村民家中的狗,大约十分钟后,他已经离开了村子,在李村的一里外有一间义庄,白天三家的尸体都被运到了义庄中,等过两天由村民筹款简单下葬。

义庄存在多年,是曾经李村的一名地主老财被军阀洗劫后全家逃难留下的破败院落,李秦淮踩着小土坡轻飘飘地翻进后面的院子,尸体就停放在前屋中。

前屋中有一盏马灯亮堂,他蹑手蹑脚地矮身挪过去,就见到先生捋起袖子,手中拿着一把精致的匕首,在黄澄澄的光下,陶醉地用手帕擦拭掉匕首上的血迹。

李秦淮微侧着脑袋,透过小孔看到先生在认真地替尸体清理掉头发,一刀,两刀,很快他便把李仁田的头发剔除干净,露出青色的头皮,先生如同脱离般俯身撑住身体,剧烈地咳嗽起来,喷出一大口鲜血。

“没时间了啊,我真的没时间了。”他呢喃道,抚摸着李仁田发青的脸庞,又费力地将耸拉在嘴外的舌头塞到嘴里,“仁田,真不怪我,我没想到会这样。”

先生的脸上露出浓重的悲痛,他口中呓语着,手上的匕首直刺入李仁田的脑袋,像是割猪肉一样将头皮割下来,露出血迹斑斑的头盖骨。

随后,先生从地上拿起锥子和小锤,在李仁田的头盖骨上轻轻地凿洞,并温柔地道:“仁田乖,不疼的,先生不会骗人,真的不疼的。”

变态。李秦淮心里骂了句,就见先生在尸体的头骨上凿出一个小洞,又从布包里拿出一根一品叶长有黑斑的野山参,栽种到凿好的洞里,看来白日里山上见到的李二河、李仁义和李仁宝三人的骷髅头中的血红叶的山参就是这么来的。

先生用匕首划开手指,在山参的叶子上滴上几滴鲜血,这才捡起地上的头皮轻轻覆盖好,从布包中拿出针线,认认真真地把头皮缝好后,他没有继续在剩下的七具尸体上栽种山参,而是走到墙角,按下一块砖后,出现了一条通往地下的密道,李秦淮见着先生走下去,又关上密道入口,一分钟后,他才窜入屋子中,走到李仁田的尸体旁。

“簌簌哗哗”的声音从脑袋中传过来,仿佛是刚刚栽种的野山参在吮吸李仁田的脑浆,他的头皮一鼓一涨,像是有无数根须在涌动。

“这玩意可真邪门。”李秦淮嘟囔一句,用随手带来的菜刀准备割开先生缝好的头皮,将栽种的古怪人参挖出来,不知道那玩意是不是骷髅参,能不能达到第二个任务要求。

他的菜刀刚搁到李仁田的脑门上,背后阴风吹过,他的脖子上冷飕飕的,陡然,李仁田睁开了眼睛。

“秦淮哥,你怎么在我家?”

李秦淮轻声道:“仁田,你生病了,我来看看你。”

“我生病了吗?哪里病了?我咋感觉身体从来没有这么好过?”李仁田说话间,头皮依旧一鼓一涨,甚至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

李秦淮伸手拍拍李仁田的脸,手渐渐下移,握住他的脖子,“咔嚓”,将李仁田已经被绳子勒断的脖颈捏成粉碎。

“噗嗤——”灯光下,菜刀挑断黑线,掀开头皮,李秦淮用手将钻到脑袋里的山参拽出来,不足一指长,但其下根须密集,如同活物般还在张牙舞爪。

骷髅参孢子:由骷髅参散播,以人脑为食,在寄生过程中可释放一定生命力,寄生完成后将被骷髅参吞噬,剧毒,无法入药。

稀有度:E(可于任务完成后换取任务点)

“看来武老头说的传闻可信度极高,四十几年前那个村庄的人应该就是感染了骷髅参的孢子。”李秦淮看着像蜈蚣一样扒拉的骷髅参孢子触须,手起刀落,将触须砍得干干净净,又从裤脚下撕扯下一根黑布条将骷髅参孢子包裹后,放到口袋中。

做完一切后,他瞥了眼方才先生下去的地道,思索一番后,又翻到院子外,仔细观察。

他并不怕打草惊蛇,因为地下充满未知的危险,他只需要在暗处等着,先生自然会将地下的秘密带出来。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地下通道口又被打开,先生满脸疲惫地走上地面,见到李仁田的头皮被割开,骷髅参孢子消失无踪后,他四处张望后,立刻再次进入地下通道,不一会儿他就用一条锁链从通道中拖出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家伙。

那人浑身俱时伤痕,神志明显已经不清,被先生拖着走出义庄。

先生在义庄门前,叹了口气,轻声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相信我,我是村子里唯一的先生,这件事不是你们可以掺和的。”

话音落下,他扔了一把火到义庄中,原来他早就在义庄中撒了油,熊熊火焰四起,转瞬间就将义庄吞没。

李秦淮盯着先生费力拖拽的背影,摸着下巴喃喃道:“秘密可真多。”

他不紧不慢地跟在先生后面,大青山有骷髅参,而先生在尸体上种植骷髅参孢子,所以任务的第一个要求挖掘大青山的秘密和先生脱不开关系。

先生像是纤夫一样,拖拉着那个人,悄悄绕了一圈才回到自己家中。

到家后,先生打开储存白菜的地窖,一把将人推到地窖中,又细心盖好,甚至推着一大块石磨彻底压住。

他气喘吁吁地擦干净额头上的汗水,用瓢舀了缸里的一勺冷水,咕噜咕噜灌下去,向黑暗中瞟了两眼,才进入偏屋中,左手拎着一盏马灯,右手握着一本线装古书,坐在院子中,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津津有味地念诵起来:“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背的是司马迁的《报任安书》,李秦淮靠在墙根听着,又听到先生的叹息声。

“我真的不能死,还没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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