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枯甲走到李瑾儿的床边，盯着在剧烈挣扎的李瑾儿道：“莫慌，没想到山灵也会有感情，这世道哟，山精鬼怪都比人靠谱呢。”

他走到李秦淮身边蹲下，一直藏在李秦淮怀中被包裹住的骷髅参孢子受到李枯甲身上骷髅参的吸引，无数触须穿破棉袄在空气中摆动，李枯甲道：“勉强可以吊一命，不过活不久，但是你活不久关老子屁事。”

他掏出李秦淮怀中的骷髅参孢子，一把捏的稀巴烂，然后他用上獠牙咬破右手食指，用力挤出一滴青红色的血混合其中，强行塞到李秦淮的口中，几分钟后，李秦淮悠悠醒来，他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救我。”

李秦淮打从见到李枯甲的时候就明白，他一定有所求，不然不会特意等在这，至于他对山灵究竟什么想法，李秦淮暂时摸不透，但只要他不会立刻死去，任务完成后总是可以获得轮回空间的治疗。

李枯甲翻了个白眼道：“那你还说的那般生离死别？”

“怎么就不是有感而发了呢？”李秦淮站起来活动下身体，他微微皱眉，碎片依旧嵌入内脏，他本该死去，但是却强行吊着一口气，就连身体的疼痛感都几乎降为零，他伸手往怀里掏了下，空空如也，道：“骷髅参的孢子还有这种功效？”

他见过先生服用骷髅参孢子的切片，但先生的身体依旧如同风中残烛，而且实力降了不少。

“独门秘方，概不外传。”李枯甲撇撇嘴，指着床上安静下来的李瑾儿道：“好了，别磨蹭了，现在起我要和你妹妹好好商量下，让你暂时接管山灵的权柄。”

蓦地，他将怀中的骷髅参扔给李秦淮，说道：“坚持不住的时候就嚼一口，权当吃萝卜，别咬牙死撑，那会真的没命。”

李秦淮接过骷髅参，便听到任务提示的消息：任务二完成，轮回者彻底结束本次任务事件，可随时脱离轮回世界，若三日后仍未脱离将被强制驱逐出轮回世界。

“蹭”，李枯甲的右手化为利爪在李瑾儿脸上的每一道符上都划拉一笔，骤而大手覆盖住她的脑袋，一点一点，艰难地从她的身体中拖拽出她的魂魄，或者说是山灵。

闭着眼的山灵被李枯甲拎在手里，像是揉搓面团一样盘成一个球，他的手在空中挥舞出无数幻影，又将球盘成了一个拳头大的散发青光的大补丸，做完这一切，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吃了她，让山灵与你暂时共生，你就可以暂时掌控山灵的权柄，但凡人的身躯大概只能支撑两个时辰。”

“你不是说要和我妹妹商量一下吗？”

“我打了个招呼再取，这就是商量。”

李枯甲看不得李秦淮还在磨磨蹭蹭，手指一弹，将大补丸弹射到李秦淮脸上，直接没入李秦淮的体内。

缕缕青光透体而出，李秦淮身体重如一座山，双腿陡然被压地陷入泥中，李枯甲笑了声，说道：“努力控制好力量，别还没走到周观鱼面前就被压成了肉泥。”

原本感受不到痛苦的李秦淮，此刻感觉有无数细针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绣花，呢喃一句：“草，还挺疼。”

他咬下一口骷髅参，一股阴寒蔓延全身，他的眉毛上都凝结出一层白霜，终于压制下刺骨的疼痛，他艰难地将双腿从地里拔出，瞅着李枯甲道：“你早说这么疼，我就摊牌自己不行了。”

“走吧。”

李枯甲没有理会李秦淮，径直走出房间，望向大青山的方向，神色微沉。

……

周观鱼盘腿坐在咫尺之间的院子中，大榕树上垂吊下的绳索摇晃个不停，但其上却再无生魂，周围的场景在剧烈的摇晃，他还没彻底适应黑天尊的力量，咫尺之间在慢慢破碎，于是，头顶的星空开始璀璨，一切情景仿若琉璃，偏偏碎裂。

他坐在大青山的一块石头上，手中拿着烟枪，可面容再不是耄耋老者。

“吧唧”，周观鱼嘬了口烟枪，吐出一口浓烟，四下张望，道：“老家伙跑的还真快，不过我不信你不来这烛龙脉。”

龙脉一说自古以来就虚无缥缈，常常根据山水走形而定，但真正的龙脉不会因为地理变化而消失，它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这条烛龙脉就在大青山的山体之中，它可能是一块石头，可能是一棵树，也可能是一只小兔子，又或许，真的是一条沉睡的巨龙。

当它没有现身时，无人可知。

但周观鱼准备数百年，自然懂得找寻烛龙脉的方法。

他静静站在山头，等了片刻道：“还没来吗？等不等都一样，我找出烛龙脉你又能抢走么？”

大青山脚下，李枯甲用砖头垒起一个土灶，找了几根柴生起火，将顺手从李秦淮家中拎来的腊肉放在火焰上烧烤，还不忘撒上辣椒粉。

“还不进山？”

李秦淮已经可以初步运用山灵的权柄，他甚至能够感觉到李瑾儿就蜷缩在他的灵魂深处安然入睡，而大青山内的一切都在他的脑海中勾勒，包括山顶上的周观鱼，在他眼中，是尊散发刺目黑光的雕像。

“等。”李枯甲用牙齿扯下一块肉，大口吞下，道：“等周观鱼找到烛龙脉。”

就算拥有山灵的权柄，李秦淮也仍未发现他们口中的烛龙脉，他对于古代的风水之说向来不信，如果真有龙脉，哪里还会有王朝的更迭？

“龙脉是天命，所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一前一后，有天命才会轮到人力，懂吗？”李枯甲似乎看穿了李秦淮的想法，“不过这天似乎变了，听说已经没皇帝了，真是无趣呢。”

“那你还追寻烛龙脉？”

“人老了嘛，总归得有点念想，都想了数百年了，见一见心情舒坦。”

李秦淮未再言语，他不信任李枯甲。

大青山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李秦淮昂首便见到周观鱼浮在大青山山巅，无数黑线从他的手中弥散开来，织成一张大网，从空中笼下，星月无光，骤失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