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秦淮蹲下身子，也扯下一块腊肉咀嚼，抬头忽然问道：“我很好奇，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李枯甲搓搓耳垂，道：“我只是不想看到小老弟玩的这么开心。”

老家伙藏的够深啊，只是不知道他要这烛龙脉是为了什么，李秦淮微微叹口气，脚下的大地还在剧烈颤抖，大青山南边的山脉塌陷了一半，周观鱼织成的黑色蜘蛛网透过山体沉到地下，不一会像是捞鱼一样开始收网。

每一棵树木的叶子仿佛都成了李秦淮的眼睛，他看到在黑网中间盘着一条长数十米的黑色泥鳅，但泥鳅生了四脚，像是小时候田里常见的四脚蛇。

随着网收紧，四脚蛇挣扎的越加剧烈，它的体型也在渐渐缩小，但网眼也在缩小，它无论如何都逃脱不得，在它被拽到空中时，李枯甲“蹭”的一声将从那位可怜的轮回者手中抢过的大刀砍在地面上。

“不错，昔年我就想要一柄这么微风的大刀，最好点缀上各色宝石，光彩夺目才配得上我的身份。”李枯甲抚摸着刀身，眸中红光隐隐闪烁，道：“可惜当年我可扛不起这么大的刀。”

“我且等在这，我先去会会小老弟，等我把他打成狗，或者我被打成狗后，你再出手。”

“砰——”

劲风四射，地面裂开密密麻麻的痕迹，他身上闪耀着淡淡的红光，飞跃到空中，渐渐化为一个黑点，但在李秦淮的眼中，他能够看到山顶上的周观鱼像是老渔夫一般将网打了个结，这张网就悬浮在空中，他负手飘在半空中，盯着李枯甲，嘴角露出释怀的笑意，“你这老匹夫终究是藏不住的。”

李秦淮搬了块石头坐下，甚至掏出随手从床头拿来的南瓜子磕起来，眉头微微一皱，在一里之外，他看到夫人正在赶来。

“莫要再来了，这里的事你掺和不了。”

正骑着骏马奔驰的夫人耳畔响起李秦淮的声音，四处张望，但没瞧见人影，便听到李秦淮又说道：“周观鱼已经成为了黑天尊，与李枯甲估摸着要好好干上一架。”

“我想去见见世面不行么？”夫人在小声嘀咕，她虽然不清楚李秦淮何来的千里传音的能力，但相信李秦淮一定能听到她的话，陡然问道：“你觉得我好看吗？”

李秦淮正在吃瓜子，天空中李枯甲长刀劈下，燃烧起熊熊火焰，应是那名可怜的轮回者兑换的玄阶武器的特殊能力，听闻夫人的提笑道：“这种时候问这样的问题合适吗？”

“女人不都是这样么？在不合适的时候总能遇到合适的人，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李秦淮。”

夫人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叫张清蕊，是不是很好听。”

“俗气呢。”李秦淮随口道，注意力完全被李枯甲和周观鱼吸引住。

夫人拍了拍马背，撅起嘴，心中埋怨道：“这情蛊靠谱吗？怎么找了这样一个呆子。”

情蛊在苗疆女子眼中就是月老的红线，被下了情蛊的人会爱上施蛊的女子，而女子也会爱上被施蛊的男子，就算是从未见过，但他们认为这就是命中注定，在数百年前，张清蕊平生第一次炼成的蛊便是情蛊，它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小鼓中，从未动弹，没想到数百年后从坟墓中爬出，情蛊竟然仍未死去，它和她一起在等一个人呢。

……

燃烧的大刀划破天空深沉的黑暗，周观鱼招招手，地面上无数的泥石向他身前汇聚，李秦淮摆摆手，泥石再次散开，周观鱼朝他的方向瞟了眼，一手擎天，大刀砍在他的手掌上，难进分毫。

李枯甲笑道：“小老弟，数百年没见，不如先坐下喝喝小酒，谈谈人生？”

周观鱼盯着他身上愈加浓郁的血光，不屑道：“昔年你不过是得了将臣的一滴的血，便真以为能够硬撼我？”

尽管周观鱼还未彻底掌握黑天尊的权柄，但是他的肉身已然不是普通武器能够伤得了的，他的另一只手轰然落下，抬手的前一刻他还距离李枯甲一丈远，而当他的手抬起时，他就到了李枯甲身边，一掌按下。

李枯甲一掌拍到刀柄上，长刀脱手而出。

他张开嘴，獠牙惊现，狠狠咬向那只落下的手掌，而被拍飞出去的长刀急速旋转，在空中转了个弯如同燕子归巢一样再次落入他的右手中。

“还是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招式，你呀，就是爱显摆，如果不是了解你，我也不会跟着你找到这条烛龙脉。”

周观鱼任由返回的长刀砍到他的身上，而李枯甲的僵尸獠牙也难以咬入他的手掌，“这就是黑天尊，生于天地间的神明，就算是僵尸又如何？”

“呵，呸，还挺硌牙。”李枯甲吐了一口，脚下一蹬，长刀在周观鱼的肩膀上哗啦出一溜的火花，瞬间拉开身形，他落到山巅上，说道：“你的想法不错，但你忘了一件事，黑天尊伴生的骷髅参有两只。”

“那又如何？”

“所以你不完整，你那根骷髅参可是在我这。”

“我说了，那又如何？僵尸而已。”

“但山脚下那小子不是，他的体内有大青山山灵。”

周观鱼眉头皱起，黑天尊原本就是趁大青山山灵不在而蕴养的邪灵，如果山灵不再出现，数年的时间他便可窃取到山灵权柄，彻底化为一方神明，但现在山灵又再次出现，他在山灵面前本该被天生压制，幸好山下那小子也不是山灵，只是山灵附体而已。

骷髅参原本只该伴生一根，但因为第一根被李枯甲挖走，所以惊神舵的青玄道长会生祭了李家村催发出第二根骷髅参，可只有将伴生的骷髅参全部收回，才能够让黑天尊获得圆满。

“打死你，再打死山下的小子就行了。”

周观鱼身形暴涨，成为一尊漂浮在空中的雕像，他再次恢复成黑天尊的本相，半面道士半面佛。

在他的背后是数以千计的手掌。

千掌，轰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