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余玄面对突然发现醒来的人问的有些慌乱。

床上人还是只笑不语。

余玄不知所措，手不知道该放哪里，来回摇曳几下只好别在身后。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或者你现在想做什么？”

对方微微摇头。

余玄咬牙，“还认识我吗？”

对方点头。

被盯的实在不好意思，余玄起步准备换个地方。

“别动。”

余玄征住，停下脚步。

“我觉得这会是梦境，不真实，你先不要动，让我再看会，我不想那么快醒过来。”

余玄被他话逗乐，又气又感动。

“需不需要我揪你一下，提醒你这不是梦境。”

床上的人闭眼又睁开，睁眼又闭眼，又睁眼，无厘头地问道，“你是仙女还是鬼？”

这么弱智的问题该怎么回答呢！

“我是白衣天使，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

余玄故意转一圈，摆出个优美的姿势。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臭美自恋。”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欠揍。”

连生笑笑扒开被子，想换个姿势坐起来，余玄赶忙过去帮忙扶他。

“你换香水了？”连生故意很重地嗅两下。

“废话，将近十年还不换，我难道一瓶绿茶用到死啊！”

余玄高中时用的是二十多块钱一瓶绿茶味的香水，价格虽然便宜，那时候没钱也买不起贵的，味道却是很好，一股淡淡的茶花香。

“你是我高中见过的第一个这么喜欢香水的学生。”

连生刻意把高中学生几个字加重。

“高中生怎么了，我那个时候不化妆不烫头，不违反学校规定，就香水这点爱好，学校也没有明文规定不能喷香水啊！”

余玄也记不起来从什么时候喜欢香水，可能是初中，也可能更早。因为姐姐上班就自然而然用香水，在她的熏陶下自己也慢慢喜欢上这种外来的香味。

“我觉得还是绿茶味的好闻，有年代感，适合你。”

余玄把床摇高让连生躺的舒服一些，自己拉张凳子在病床侧边坐下。

“你是在间接说我老吗？”

连生嘿嘿笑道，“我们俩一样大，哦，不，你比我大三个月，不过可以忽略不计，你老不就是我老吗？”

大三个月，以前经常被他拉出来调侃，有段时间故意叫余玄姐姐逗他生气，那个年龄段的男生都喜欢这样引起喜欢的人的注意吗？

“反正我不觉得自己老，我觉得我还很年轻，”余玄的心态一直都是这样，年龄只是一个数字，不代表全部。

“我也觉得你很小，像个可爱的小女生，所以，小姑娘，告诉叔叔你是不是偷穿大人的衣服啦？”

连生还是和以前一样几句话不讲就没个正形，让人喜欢又让人讨厌。

余玄作势挽起袖子，“不听话，阿姨给你扎针。”

“叔叔错了，求阿姨放过。”

这辈份，错中混乱，乱上加乱。

闹过之后，病房里又恢复平静，走廊也没有脚步声，外面的汽笛声也渐远渐弱，好像世界在这一刻安静下来。

“余玄，好久不见！”

一本正经的连生，端笑着看着余玄，这句跨越九年的好久不见，九年什么概念，义务教育都成功毕业，奥运会都举办两届。

“干嘛搞得这么正式啊！”余玄鼻子有点酸，眼泪夺眶而出，又开始不知所措。

“就是好想好想对你说，”连生笑，好久不见，有时久不见的想念，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有看到你就莫有来的期待。

“我们都老了。”

“刚才还不让我说老，你现在又说，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连生抿嘴生气的样子总是很容易逗余玄笑。

我们没有老，我们只是长大成长。

“你现在成为医生了吗？”连生看着余玄的白大卦。

“是啊，不明显吗？”余玄扯扯身上的衣服。

“果然八年的书没有白读。”

连生仰起头看着灯光，叹口气。

“你还知道要读八年啊！”余玄问完才知道给自己挖个坑。

“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果然掉坑里了。

他当然知道，当初余玄更换新的社交账号，他像海底捞针一样一直找，只要有心，有志者事竟成，他终于在分手的第三年找到她新的ID。

幸好从那以后她没有换过，他就开始默默关注着她。

她种的栀子花开了，他就在家种好多栀子花。

她的榴莲死了，他就买来一只一模一样的猫，取名榴莲。

她考研压力太大，成宿睡不着觉，他就陪她一起熬夜。

她顺利毕业，开心的多喝几杯酒，他就买来相同的酒独自喝下为她庆祝。

………

类似事件还有好多，她，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

“早知道你是医生，我就少吃几粒安眠药，最狼狈的时候见到你，现在弄的我好没面子。”

这么严重的事情却被他一侃而过，余玄的心里好为他心疼。

“你狼狈的样子我都见过，不差这一件。”

余玄本是想安慰他，随口一说，却被有心人放大，揣测。

“难道你这么多年在跟踪我，观察我的一举一动，我说怎么感觉自己在家时，好像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你不会连我上厕所的时间也不放过吧。”

惊恐的表情很逼真，余玄觉得如果他怀疑对象不是自己，听他讲述完她真的会相信有这么一个偏执的偷窥狂的存在。

“想听听你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余玄望着他的眼睛，想看穿他心底的声音，却看不透，因为，连生闭上了眼睛。

闭着的人懒散地揉揉太阳穴，“一言难尽，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喜忧参半，结果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

几个成语便概括无数的风风雨雨，酸甜苦辣，“人生的路还很长，不要被眼前的困难打倒，更不要做一些傻事。”

余玄正想着用什么词才能更好地宽慰他，被连生叫停。

“你不是以为我要自杀吧？”

连生的脸上有不解。

“不是吗？”

余玄的脸上也有不解。

“是挺像，但不是。”

连生眼底飘过淡淡忧伤。

“本来只是想吃几粒，但是翻来覆去睡不着，然后就又多吃几粒，还是没有效果，好像我对安眠药免疫一样，最后就多灌几次，就在这见到你，”连生苦笑一下，“如果知道这么容易就能见到你，我早点吃多好。”

容易？命差点丢掉，余玄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心酸。

“我不能住院太久，否则会让媒体知道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估计到天微亮就要出院，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