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沉吟了半晌,红唇轻启:“锦衣想知道梁府的事姑娘是从何而知?”
梁府在邻县做官的二老爷前些日子被抓了,说是犯了买官罪。
紧接着大老爷在赌场输了钱,外头的生意上也接连出了岔子,就连这县城里的翡翠馆也岌岌可危。
一连串的变故让她不禁想到了那日卖枇杷的姑娘,可出去两回也没见着人,倒没成想今日就这么遇上了。
“你可知这梁家从前是做什么的?”小姑娘低低的笑出声来。
锦衣拧着眉,摇了摇头,她知道梁家从前是生活在村里的,后来发了财就搬到了城里来。
“那风水坟呢,这个你可知。”
“知道,人但凡没了都会选一个风水好的地方来下葬。”锦衣一脸的疑惑,这跟梁家有什么关系。
林长君悠悠的看了她一眼,目光悠远而深长:“偷葬别人正旺的风水坟山可以搭上顺风快车,寅葬卯发!”
“你是说……”锦衣一脸的惊恐,捏着锦帕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林长君点了点头,如无意外的话梁家偷葬的应该是官宦人家的墓葬,所以才能出了一个县太爷。
锦衣皱着眉头又问道:“那为何又突然落败了呢,是不是那风水坟出了问题?”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很有可能是被那主家的后人发现了。”偷葬别人的风水坟就会导致主家落魄潦倒。
懂一点的人,请个风水师一看便能知晓。
上一次去她便发现整个梁府都萦绕着黑气,隐隐有衰败的气势,想来是那主家的人做了什么。
若是她没猜错的话,很快就会有人找上门来了。
“你若是想往后的路好走一点,须尽快离开梁府。”
偷葬别人的风水坟说白了就是借了人家的运道,即使不被发现,气运也会有耗尽的一天。
只不过这梁家的人倒霉了一点儿。
锦衣急急忙忙的回到梁府,她是趁夫人午休的时间偷偷溜出去的。
本以为夫人这会子还没醒,谁成想回去了才知道夫人去了老太太的院子,便也没多想直接在院子里等着。
这一等便是一个时辰。
梁夫人是捂着半边脸回来的,看到锦衣一脸的气色:“你不在门前守着,躲哪偷懒去了?”
锦衣心里突突直跳:“奴婢本是想趁着夫人午休的时辰出去卖一双鞋,不过没买到。”
梁夫人冷冷的哼了一声:“擅离职守,今日起降为二等丫鬟,绿水提到一等丫鬟,接替锦衣。”
死老太婆今天又发疯了,被叫去伺候也就算了,还无缘无故打了她一巴掌。
“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取些冰块过来给我敷脸。”
绿水欢快的应了一声,末了还不忘朝锦衣得瑟的挑了挑眉:“麻烦锦衣姐姐去厨房取些冰块过来。”
锦衣忍不住偷偷的翻了个白眼,应了一声便直接出了院子。
梁家大老爷并未和梁夫人同住一个院子,而是单独住在边上的文汇苑。
从梁夫人的院子去大厨房势必要经过文汇苑。
锦衣因心里有事,并未注意看路走了两步便撞上了翡翠馆的刘掌柜。
“是锦衣姑娘啊,这急匆匆地是要去哪?”
锦衣尴尬的笑了笑,稍稍后退了两步:“刘掌柜啊,我这是要去大厨房取冰块呢。”
“冰块啊,翡翠馆里还有不少,等我让人多送点过来。”
“府里有着呢,翡翠馆里的就留着那边用吧,天气怪热的。”
刘掌柜闻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用不着咯,放着也是放着。”
“这是怎么说?”锦衣好奇的问着,心里却是有了几分猜测。
只见刘掌柜四下瞧了瞧,压低声音:“翡翠馆要易主咯,只等着去寻买家了呢。”
锦衣面上一脸的惊讶:“这……这么突然?”
刘掌柜点点头,给了她一个晦暗不明的眼神便匆匆离去了。
夜里锦衣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海里小姑娘说的话一直挥散不去。
七岁那年她家中遭逢大难,全家人只剩了她一个,为了活命便自愿卖身为奴。
在梁府之前她一共呆过两户人家,第一户人家呆了三年,主人家将她买去是为了给府里同龄的小姐作伴。
不过,有一次小姐偷偷去湖边玩耍失足落了水,人虽然是救上来了,但她却受了牵连被发卖了出去。
第二户人家呆了五年,主家的生意越做越好,便举家搬去了邺城,临走的时候只带了几个年龄资历稍长一些的,其余的都被卖到了牙行。
她是两年前到的梁家,因着经验丰富便直接得了一等丫鬟的名头,谁成想这刚呆了两年又要再次面对被发卖的可能,甚至丢了性命也未尝不可。
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生活让她已然有些麻木了。
但更多的是她讨厌被人选择,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主家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
因着马上就要住到城里去,林长君一连三四日都留在村子里整理她的药草。
成药比新鲜的药草更值钱一些,小包子上次受伤后她便没去卖过药草,所以家里堆了很多。
而小包子呢,则是由李婶子家的男人每天早上带到城里去,下课的时候再一起接回来。
就是学院下课要稍微早一些,小包子要等很久。
在终于整理好所有的药草后,这一天林长君早早的便搭着牛车进了城,再次来到了回春堂。
“哟!林姑娘今儿个这么早呢。”小二哥站在柜台里笑着打趣。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杨大夫呢,来了没?”林长君伸着脖子四下瞧了瞧。
小二哥努了努嘴:“里边呢,这次是不是又带了什么好东西来了。”
小姑娘摇了摇头:“是一些我自己制的药,想让杨大夫看看收不收。”
“你这丫头还会制药,拿来我瞧瞧。”杨大夫锊着花白的三寸小胡子走了出来。
林长君顿时一喜从箩筐里随手拿了一个牛皮纸包递过去。
杨大夫打开看了看,又凑近闻了闻,随即一脸的惊讶:“这……这是百年何首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