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有可能成为噩梦,一个等不到的人,一段不再有回应的感情,一场走到陌路的相逢。
只要忘不掉,只要未得到,就都是执念与噩梦。
林毓秀在接下来的一百年里总是做噩梦,她总是在梦里一遍又一遍的失去林沐风,整整一百年了啊,思念对于拥有无尽寿命的林毓秀来说是这世界上最大的酷刑,日日夜夜折磨她的心。林毓秀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她又开始想死了,死亡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与解脱。
时间过得实在是太久了,林沐风的音容相貌逐渐在林毓秀脑海里模糊起来,有时候林毓秀想忘记也好,这样她也许就不会再这么痛苦了。但她仍是天天作画,一笔一划描摹出林沐风,经常捧着画自言自语,路过的人都当林毓秀是疯子。
近日来,林毓秀碰到了个好玩的小孩子。
那日,林毓秀坐在树上,被粗糙又隐蔽的枝桠环抱着,透过叶间的缝隙去捕捉细碎的天光云影。她伸出手去遮住几缕倾泄下来暖阳,眼帘微阖。这一世的林沐风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像是端着满承的木盆站在树下去苦苦营造一片镜花水月,即便是浑身泛痛也不忍心有一丝颤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怕的就是风物尽碎终不得全。
太阳暖暖地落下一个个轻盈的吻,在林毓秀身上灼出片片闪亮的光点。午后安静又舒适,甜美的睡意在她周身浓的化不开,她就这样枕着一枝绿意睡了过去。
“哎呀!我的风筝!”林毓秀被一声稚嫩的童音惊醒,她睁开眼,只见只见的眼前多了一只风筝。她透过缝隙向下望去,一个脸圆嘟嘟的小男孩正一脸焦急地往树上看。
这小男孩好生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林毓秀皱眉想了一会儿,也想不起究竟在哪儿见过,便摇了摇头。拿起风筝跳下了大树。
小男孩被突然下来的身影吓了一跳,待看到林毓秀拿着他的风筝递给他时,他朝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姐姐,你好厉害,谢谢你!”
林毓秀见这孩子喜笑颜开的模样只觉自己也如吃了蜜一般由内而外的甜,林毓秀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笑道:“不用谢。”
小男孩红着脸在身上东摸西摸了半天,从怀里掏出一团皱巴巴的纸递给林毓秀,林毓秀伸手接过打开来是一颗已经快要融化了的饴糖。“姐姐,给你吃!我一直舍不得吃的,很好吃的,快吃吧!”
在男孩期盼的目光下,林毓秀将糖塞进了嘴里“嗯!真的好甜!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糖呢!”
小男孩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远远传来了一名妇人的声音“小风,回家吃饭了!”
小男孩拿着风筝边跑边回头朝林毓秀喊道:“姐姐,明天我还来这里给你送糖吃!你在这里等我哦!”
林毓秀笑嘻嘻地朝他挥了挥手,大声应道:“好!我等你!”
林毓秀第二日来到那颗树下的时候,小男孩早已在那树下等了很久阳光照在他的小脸上,鼻子上都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见林毓秀来了,小男孩两眼放光地朝她跑来,伸出手递给她一颗饴糖。
林毓秀接过糖放入口中掩藏在袖子里的手拿出了一个木头做的小兔子,放在地上还会自己走路。小男孩从未见过如此稀奇的玩意儿,他爱不释手地拿在手里,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姐姐,你人真好。我叫小风,姐姐以后叫我小风就好了!”
林毓秀带着小男孩去了清泉池,那里有着整个镇上最鲜最肥美的鱼,她和小风一人一根鱼竿坐在那儿钓鱼,小风身板小钓到了一条大鱼怎么使劲也拉不上来,自己反倒被那条大鱼拖进了水里。林毓秀看着落汤鸡一样的小风,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在那哈哈大笑。
小风气呼呼地拿水往林毓秀身上泼,两人又来了一次打水仗。
太阳渐渐西沉,两个人湿漉漉的在那棵大树下分别,他们约定好明日再在那棵大树下见。只是林毓秀第二日并未等到小风,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一直不见小风的身影。
林毓秀坐在树上想,不是约好了要在树下见面的吗?
林毓秀第一次踏入小风所住的村庄,她向人稍稍打听才知道小风一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连夜搬家了。
“搬家了吗?怎么那么急呢?”林毓秀走在寂静的小路上喃喃自语,月光洒在她的身上使她看起来更加地落寞与孤单。
林毓秀在大树旁搭了个小木屋,小风给她的感觉很熟悉,也许有一天小风还会再回来,也许······小风就是林沐风。
林毓秀喝着茶从院中望向那棵大树,她又想起了那颗有点粘牙却又格外甜的饴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