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葛根生便在家呆着。
第二天早上醒来,葛根生发现父亲和大哥已经下地劳动去了。
昨天卖牛的事情对于葛根生来说,仍然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在农家,一头劳动的耕牛可是在人们的心中占据着绝对的地位的。
根生穿上鞋,走出了堂屋门。
六点钟特有的雨露已经散去,归附的是一片宁静的安详。
葛根生呼吸着这般宁静的空气,仿佛是一粒粒药丸,渗入到葛根生的骨髓,由外而内,再有内及外…………
一切显得那么自然,像极了高考之后的平静。
进了厨屋,锅灶里的柴火还在大大小小地燃着亮着,像夜空中来自外星球的星星吐露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细丝丝的灿烂火苗。
烟囱不断的冒着袅袅,一阵阵熟悉的气息让葛根生的心灵再一次饱满起来、充沛起来。
葛根生出了大门,就看见了在东面田地里劳作的人们。大家热血高昂,劲头十足地吆喝着、卖力地干着。
不知不觉,葛根生漫步走到了谷水河。
七月的谷水河是那样的清澈见底,它就像是以为美丽的水芙蓉,那样子的丰满姣容。
河边的树柳静静地随着风儿的方向自由地摆动着,像是一位浪子天涯。过了谷水桥,葛根生便看到了一座坟,他知道那是张老汉的坟。
说道张老汉的故事,小的时候根生就听人讲过的。
张老汉是刘家湾人,也可以说是一个与酒有着深厚情结的村庄。
而张老汉平时是爱喝点小酒的,为这事耿大嫂没少和张老汉生闷气。
“咳咳”,半夜张老汉又咳嗽了起来。“死老头子,早晚有一天喝死你”。耿大嫂一边说着,一边从摸索着床沿,寻到了鞋穿上。
直奔着茶桌走去。
只听的“噗”的一声,一根火柴在耿大嫂的手中划过。屋里顿时出现了浅浅的暗光火苗。
只见耿大嫂将那只被点燃的火柴向着蜡烛轻轻地靠过去,那刚刚燃起的暗光火苗顿时变得强烈了起来。
淡黄色的火球在张老汉的眼睛里不断地摇曳着,张老汉麻利地披上了外衣。
“大晚上的,你干啥去?”耿大嫂转过身不耐烦地问着。
“半夜轮我的班,你记性咋还这么差。”张老汉顺势抖了抖身上披的衣服,径直打开门朝着门外走去。
“死老头子,你记性好。”耿大嫂嘴里嘟囔着又关上了门。
张老汉出了门,抬头一看,又白又亮的圆月悬挂在半空中。月明地一冒白。明天又是个晴天,张老汉心里自言自语地说道。
原来,村里生产队在村东头有一片菜园,长势不错。可是菜园里的菜最近老是被人莫名其妙地偷走上百颗。
生产队长没了办法,寻不到人,便派几个社员去看着,防止被偷。
这不,到了下半夜就轮到了张老汉看守菜园。
张老汉和村里的王老头交接完了班,便独自一个人躺坐在草席上。不只是白天挣工分劳累的缘故,还是上了年纪。一会儿,张老汉便在草席上呼呼睡着了。
“茬茬、茬茬”,张老汉被一阵锋利的镰刀声惊醒了。
张老汉此时朝着草棚子外大喊了一声“谁!”,张老汉迅速起了身,走到了草棚子外,向着草棚子对面的菜园定眼看了看。
此时,再也没听到那令人警觉的“茬茬”声。皎洁的月光照耀着在青油油的绿叶上,四周静悄悄的。
突然,一个人从地上爬起来,慌张地要从张老汉的附近跑过去。
“娘的,别跑,偷公家的东西”。张老汉赶忙伸手去拉他的衣服。
这时,一阵刺眼的锋利映着那月光,从张老汉的肚子上瞬间划过。腹部被深深地割了个大口子。
霎时间,张老汉感到天旋地转。一阵刺痛,让张老汉跪坐在地上,看着那个人穿着黑色的布鞋扬起一阵阵尘土。
张老汉艰难地望着月亮,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模糊,一些便的那么黯淡苍白……
“嫂子,快开门,快开门”。
天儿朦朦亮,耿大嫂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了起来。
来了,来了。耿大嫂边说便出去开门。
但是,眼前的这一幕,差点让耿大嫂跌坐在地上。张老汉躺在草席上,被村里的几个后生抬着。草席上全是红色的血渍,有的干了,有的还顺着流干的痕迹艰难地流动着。
几个人在耿大嫂的哭声中将张老汉放在屋里的床上。张老汉全身浮肿,听到了耿大嫂的哭声仿佛是有了点意识,头开始晃动了起来,干裂的嘴唇张了张,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耿大嫂呜咽着,对着张老汉喊着:“老头子,你说啊”。张老汉吃力地抬起颤抖的手对着茶桌指了指。
又像一个孩子般地紧紧地拽住耿大嫂的手,像是看中了什么东西,央求着耿大嫂。
耿大嫂望向茶桌,那个葫芦依旧静静地站立在茶桌上。就像是每次张老汉放工回来,翘首期盼地等待着张老汉将它轻轻地拿起。
张老汉死后,葬在了一片玉米高粱地的旁边。听耿大嫂说:“张老汉生前最爱玉米和高粱”。每过秋收,张老汉的坟旁,伴着几声蟋蟀的叫声,总是有那一片片令人思念的高粱红……
根生静静地站在那,驻足望着这两个村庄。黄土地上刮着那高粱醇香的微风,云霞的红晕点点留影,映着魂牵梦绕的一抹高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