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湘的情绪很快恢复正常了，或者说她能够让自己平静了。

转眼到了腊月15，这个日子对于余宸陌来说，有太多的不安。这一天是慧子妈妈的忌日，也是余宸陌童年的忌日。他现在已经记不起小时候的事情，一切都让一场死亡掩盖了。每当他试着回忆儿时的生活，迎面浮现的都是死亡的现场。

死亡的气息在他的脑海里形成了固定的循环，挣不开，逃不掉，只能让一种残酷的过往完虐着他的神经，嘲讽着被掩藏的脆弱。

柳湘湘发现这几天余宸陌变得安静了，喜欢长久地望着窗外发呆，喜欢看着自己的左手出神……她似乎又看到了之前花开的季节独自散步的余宸陌，平静中带着伤感，伤感中带着思索，思索中又带着一丝期待。每当这种期待就要流露在他眼神里的时候，又忽而变得茫然。

柳湘湘忽然想到了她一直都在探寻但是又一直没有知道结果的问题：

“慧子是谁？”

“余宸陌手上的疤怎么来的？”

她决定认真地问一次余宸陌，因为她感觉到，余宸陌身上所有的神秘感，都来自于这两个问题。她知道余宸陌身上有故事，而且是十分精彩的故事，所以长久以来，她都能保持着这份好奇心。

放假的前夕，只剩考试，闲散的时光，对于余宸陌来说并不是好事，因为无事可做的时候，情绪容易上脑。那天晚上，余宸陌和往常一样坐在教室里看书，柳湘湘走过来，一脸关切地望着余宸陌。余宸陌抬起头回望着她，两个人四目相对，目光温柔，像久别重逢的老友又见到了自己的朋友，言未出，心思已经明了。

“想说什么，你说吧。”余宸陌说完咬了一下嘴唇。

“说说慧子和你手上的伤疤吧，我问过你很多次你都含糊我，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了，说说吧，我感觉你这几天情绪不对。”柳湘湘说完眼神没有从余宸陌脸上挪开。

“好吧，也是时候说说了。”余宸陌摸着手上的疤开始回忆。

“慧子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女生，长得和你很像，真的很像，除了额头和下巴有略微的差异，你们俩简直就像双胞胎。”余宸陌说着看看柳湘湘的脸，恍惚间就像慧子在眼前。

“三年级以前我们都在村小，我在桃花树下遇到你的时候，慧子已经走了，我把你错认成了慧子，还记得吗？”

“记得，我当时还奇怪你为什么叫我‘慧子’呢，原来是这样。”

“至于慧子为什么会离开，我的手上为什么会有伤疤，这就说来话长了……”余宸陌把当时慧子妈妈被杀，慧子在医院昏迷以及之后消失的事情原原本本给柳湘湘讲了一遍。

当余宸陌半含着眼泪讲完那段过往，抬头看柳湘湘，她的眼泪早已挂在了脸上。柳湘湘把头转向窗外，不让余宸陌看她脸上有泪的样子。她伸手在脸上左右轻轻抹了一下，表情凝重地望着窗外，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其实，今天就是慧子妈妈的忌日，农历腊月15。”余宸陌十指交叉拢着自己的鼻子，让眼泪顺着手指缓缓流下，以至于不让自己哭得那么明显。

时间在悄无声息地流逝，墙上挂钟的秒针旋转，哗——哗——地响。两个人就那样静坐着，不知过了多久，对面五班的窗户也变成了一片黑暗。

“你知道慧子现在在哪吗？”

“不知道。”

“你在等她出现？”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