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宸陌站在黑夜中，末春的夜风还有点微冷，他点了一支烟。

关于他抽烟的事，现在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外人面前，他的打火机和香烟是不会拿出来的。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喜欢上了烟气入肺的感觉，就像他都不曾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尝试去点燃了第一支烟。

这世上，有些东西是注定不能尝试的，本来与你毫无相关的事情，只要你给了它接触你的机会，它就有可能赖上你。

余宸陌本来开始理解柳含卿隐瞒哭坟的事情，但是他在归鼋岛又看见了他，那种理解顿时变得不那么笃定。

柳含卿这个人在余宸陌眼里太复杂了。他是一校之长，精明能干，风姿卓越，可是又总有一种不可言说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飘忽，虚假，轻薄……总之就是与他表现出来的形象完全相反的东西。

余宸陌回忆着他在岛上跟着柳含卿听到的他与老者的对话。

“……”

“老周，关于蕙兰的事今后就不要提起了，当年是我对不起她，都是我的错，但是这些事不要在后辈面前提起。”

“我没提什么，那天准备和孩子们聊聊你呢，被一个孩子打断了，就没说起呢。”

“哪个孩子？

“就是和你姑娘走得很近的那个，白皙帅气，一脸鬼机灵的那个。”

柳含卿眼皮往下耷了一下，他知道老者说的是余宸陌。

“我说你的时候，他十分专注，感觉就想从我这把你打听个透，可是当我说的时候，他又打断了。刚才不久他还来过呢，你们路上没碰到？”

“碰……到了，他还和我打了招呼呢，我看他下岛了……”柳含卿心里感到一沉，编故事应付老者。

“他又打听什么了吗？”

“打听了，打听了钟蕙兰。”

“……”

“为什么柳含卿总是害怕人打听钟蕙兰呢？”余宸陌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问自己，百思不得其解。

“为友也好，为恋人也罢，都是陈年旧事，何必这么神经质?”余宸陌一点点分析着柳含卿身上的矛盾点，越分析，就越看不清柳含卿这个人。

就在思考间，余宸陌嘴上的烟让一只手夺了去。转身一看，是柳湘湘怒目圆睁地盯着他。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有一段时间了，具体我也记不清了。”余宸陌一脸尴尬望着柳湘湘，右手抓着自己后脑勺。

“你怎么可以和那些坏学生一样抽烟呢，真让人失望。”柳湘湘语气突然变得平静，余宸陌则越来越紧张。

“我……就是偶尔抽一支，不多抽，不会留下味道的。”余宸陌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辩解。

“烟和打火机给我，快点。”余宸陌被柳湘湘问傻了，慢慢从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缓缓递给柳湘湘。

“没收了，后面不许抽烟。”柳湘湘说完，拽着余宸陌一起回家了。

余宸陌望着幽暗的街道上柳湘湘的背影，他笑了。原来柳湘湘还有这么严厉的一面，那种有人管束的感觉，让余宸陌心理感到无比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