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不是请您挨家挨户去说明。他们多数人都在矿工之家里，您去那里说一说，消息很快就会传开的。”杜赛尔倒是对矿工们的生活颇为了解，“我现在就让人陪您去大牢。”

小约翰关在了警卫队的大牢里。

吴成走进大牢时，小约翰双手正扒着牢房栏杆，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瞧着外头。

“老头，我在这，老头！”小约翰看到跟在吴成身后的老约翰，眼睛亮了起来。

“鬼叫什么！”陪吴成进来的牢头，“当”的一声用警棍砸在牢房栏杆上。

小约翰吓得一哆嗦，抱头退回牢房的角落里，缩成一团。

老约翰看了眼吴成，隔着牢房栏杆叫他儿子：“小约翰，你过来，菲尔斯先生有话和你说。”

牢头打开牢房大门，吴成走了进去。

小约翰抬头看了一眼，眼珠咕噜噜乱转，他忽然放下手，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说：“菲尔斯先生，我认识您，我听过您布道。您是不是来救我出去的？只要能放我出去，您让我干什么都可以。”

在吴成记忆中，确实有小约翰来布道堂听讲的印象，不过印象里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这种猥琐样子。

“我向杜赛尔先生保证，你不会再乱传地精的事。你要和我一起去矿工之家，向工友们做个说明。”吴成瞧着墙角里的小约翰，“那些地精都被我和老约翰消灭了，老约翰会告诉你事情的经过。现在和我走吧。”

吴成说完转身走出牢房。

小约翰手脚并用爬出牢房大门，这才重新站起来。

吴成回头瞥了他一眼，这家伙明明比老约翰高出半个头，但站在老约翰身边却佝偻着身子，反倒是显得老约翰更强壮高大似的。

在大牢里不过关了半天而已，这么摧残人吗？

“你们有打他？”吴成问牢头。

“没有，他不是罪犯，只是在矿上闹事。您就算不来，我们最多关他两天就会放出去。”牢头对吴成非常尊敬，说话时站直了身体，听起来也不像在撒谎。

看来小约翰这副样子，是他自己表现出来的。

吴成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一时也想不明白。

出大牢往镇口去，吴成拄着硬木棍走在前头，就听身后小约翰说：“老头，有没有钱？给我点。”

老约翰骂道：“没钱。你个小混蛋欠了托比那么多钱，你好好管住自己的下半身。”

“托比都死了，钱又不用还。”小约翰很无所谓地说。

“苏珊和她孩子不要钱吗？怎么就不用还了？”

“那娘们又没欠条，我又没欠她的。”

“真他妈混蛋！我老约翰怎么会有你这种儿子。”

“你不是从小夸我长大了肯定比你强，哈哈。”

吴成听得眉头直皱。

没想到小约翰向他老子要不到钱，又凑到吴成身边问：“菲尔斯先生，您有没有钱？我想借点钱有急用。”

“什么急用？”吴成侧头看了小约翰一眼。

小约翰搓着手笑答：“就是急用，我们不是去矿工之家，您让我干活，总不能没点表示吧。”

“那到了矿工之家再说。”

“好的，好的，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小约翰眉飞色舞，好像钱已经拿到手了一样。

矿工之家灯火通明，老远就能听见里面的喧嚣声。

吴成是第一次来这里，便让老约翰父子走在前头。

父子俩推门进去，招呼声此起彼伏。

“呦，老约翰！”

“小约翰，你出来了？”

“小约翰，今天是带你老子一起来玩吗？”

“老约翰，你老婆死那么久了，也该快活快活了。”

……

吴成跟着走了进去，整个酒馆忽然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吴成，表情多是吃惊和不解。

几秒钟后，一个甜腻腻的声音响起来，“啊呀，布道堂的菲尔斯先生可是从没光临过我们小店，真是太荣幸了，我请大家每人来一杯。”

“哦！”

“好啊！”

“太棒了！”

酒馆顿时爆发出喝彩声，重新热闹起来。

吴成看向那个声音的源头。

吧台后面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她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吴成。

丽莎夫人。

吴成的记忆里，在铁石镇的大街上见过她。

丽莎夫人直起身子，露出开得很低的领口，白花花的半球晃人眼睛。

她从吧台后面走出来，虽然已经有些年纪，但马上成为了酒馆里的焦点，无数道目光聚集到她身体的各个部位上。

要腰有腰，要臀有臀，腿长有力。

这女人有股特殊的吸引力，只要看到她，眼神就会不自觉地放在她身上，脑海中浮现出种种欲望，想和她发生点不可描述的事情。

吴成呼吸急促起来，他意识到不对头，转身退出矿工之家。

到了酒馆外面，吴成才平静下来。

谁知小约翰也跟了出来，他一脸急切，死死拽住吴成的袖子说：“菲尔斯先生，你怎么就走了？你不是说好给我钱的吗？给我钱吧，给我钱！”说到最后，小约翰的口眼都扭曲起来，恶狠狠的。

吴成看着小约翰那张扭曲的脸，说不出的厌恶，他抬手一棍子敲在小约翰的头上。

小约翰“哎呦”一声翻倒在地，不过马上又一把抱住吴成的腿。

“钱，钱，给我钱，你说好给我钱的。”

吴成想一脚踢开小约翰，却见老约翰也从矿工之家里出来。

就这么点工夫，老头似乎已经醉了，两眼有些迷离，手里拿着麦酒杯，脸上还有一个红唇印。

“菲尔斯先生，您怎么要走了？我们还没替杜塞尔先生办事呢。”老约翰脑子还算清醒。

不过等老约翰看到地上的小约翰，竟然说道：“您要不先借给他点钱。年轻人精力就是充沛，我要是再年轻几岁也会和他一样，哈哈。”

吴成惊讶于老约翰居然说出了这种话，他仿佛重新认识对方一般打量起来。

“你靠近一点。”吴成招招手。

老约翰不明所以，但还是走近两步。

吴成用力吸了一下鼻子，老约翰身上有股浓郁的香水味，但如果仔细分辨的话，这香味夹杂着一点极淡的硫磺味。

硫磺味，地狱的气味，矿工之家有古怪。

“你刚才干嘛了？”吴成问老约翰。

“没干嘛啊。”老约翰摇摇头，“彼得给了我杯麦酒，我和他干了半杯。”

“脸上的唇印怎么回事？”

“唇印？”

“女人留下的红唇印。”吴成指着老约翰的脸颊，“就这，大红唇印。”

老约翰用力摸了下脸，看看自己的手，呵呵笑道：“小姑娘，漂亮的小姑娘。”

“是甜心，我的甜心宝贝。”地上的小约翰忽然插嘴，“快给我钱，甜心还等着我呢。”

吴成回想了一下，之前走进矿工之家时，确实在人群里看到几个穿着暴露的女人，她们应该是丽莎夫人招来的流莺，甜心多半是其中之一。

“小约翰。”吴成对地上的小约翰说，“去把你的甜心叫出来，叫出来我来给她钱。”

“好，好。”小约翰立刻从地上爬起来，“给钱就好，给钱就好。”

他一股脑儿冲进矿工之家，在门口摔了一跤都全不在乎。

“菲尔斯先生，为什么还要叫出来？你直接给他钱不就行了？”老约翰不明所以。

吴成摇摇头，左右看了一下，指着矿工之家旁边的巷子说：“我们到那去，一会听我的命令。”

老约翰虽然有些稀里糊涂了，但对于吴成还是比较盲信，跟着吴成走到巷子里。

吴成隐在巷子的暗处，盯着矿工之家的大门。

几分钟后，小约翰拖着一个美艳的女人走了出来。

小约翰出门后找不到吴成，大喊起来：“菲尔斯先生，菲尔斯先生。”

“啊呀，没钱就说嘛。你以为骗我出来就能占便宜啊。”女人返身想回矿工之家。

小约翰拉住她说：“有钱有钱，你别急嘛。菲尔斯先生可能撒尿去了。”

吴成在巷子里看着两人纠缠，吩咐老约翰：“你叫他们过来。”

老约翰走出巷子，叫两人：“小约翰，这边，我们在这呢。”

小约翰有些神经质地大笑：“哈哈哈哈，我没骗你吧，他们真去巷子里撒尿了。”说完拖着女人往巷子走去。

女人的嘴角向上弯起，伸出湿润的舌头舔了下嘴唇，“真还有人啊，我喜欢人多。”

吴成在巷子拿起挂在腰间的水壶，喝了一大口圣水含在嘴里。